我起身时看到院里忙碌的阿娘,凑过去问道:“阿娘!阿爹呢?”
阿娘头也不抬的说:“你还不知道你阿爹?每天就绷着一张脸往大族堂坐一整天。这饭还不得我老婆子送去。”
阿爹作为寨子里的族长,每天天一亮就去大族堂。虽然族人稀少,但阿爹还是每日做做样子在大族堂坐着,一坐便是一整天。
我笑眯眯地哄着阿娘:“阿爹是严谨之人,就算寨子里没有什么大事,他还是每天提心吊胆的。可你不就喜欢他这幅样子?”
阿娘听了,脸一红,对我嗔目说到:“你这丫头!学会调笑你阿娘了!”
我告诉阿娘我要去找青炻,阿娘点头似乎很欣慰的样子。
我忽然想起来昨日与阿娘说我要学跳舞的事,先不说青炻会不会帮我这个忙,即使帮了,寨子里又有谁会教我跳舞呢?
罢了!到时随便摆弄两下便是,丢脸这种事,阿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我跑到大族堂,不远就可以看到阿爹撑着头睡着了,手里还揣着本书。绕过阿爹,我悄咪咪地掀开后方的帘子,迅速的隐进。
这间小卧是阿爹休息用的,有时候阿爹忙到晚上时会在这过夜,所以很懂重要的东西阿爹都会放在这。
我紧张的翻动柜子和木器,终于在书架的后面摸到一处开关。我差点兴奋地叫出声,正要按下去时,一只手猛地拉住了我。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青炻!我顿时松了口气,小声埋怨道:“你怎么在这!”
青炻气淡神闲地将我翻乱的东西摆好。他说到:“要不是我阻止你,这下你该被族长发现了。”
我立马明白了,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密道机关,这就是阿爹用来防贼的。转念一想,我眯着眼怀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炻用书在我头上点了点,“我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这是我设的。”
“你是来找钥匙的?”青炻问。
我没有回答,知道钥匙不在这里后,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听说你要在这次春祭跳舞?”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地看向青炻。
“伯母方才来找我,突然问我教你跳舞的事。我稍一想,便知道是你的主意。”
我松了口气,没想到阿娘竟然会去问青炻,还好青炻了解我,替我圆了这个谎。
青炻又道:“其实我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什么?”
“我已将他安置在我家药房里,只要找机会将他送出苗家寨,春祭那天就是机会。”
我听到江桓已被救出自然是开心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他,没有注意青炻后面说的话。
青炻拦住了我,“我说得话你可记住了?”
我连忙点头,“记住了!”
等春祭那天送江桓离开。
我迫切想要看到他!这种心里没由来的冲动让我感到很慌!待看到他安静的躺在床上,我才平复了心情。青炻把他安置的很好,衣裳也替他换了身干净的,面容还是有些苍白。
青炻在一边又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将他收拾得这么妥帖,你看得这么认真,是做什么?”
我嗫嚅着:“并不是…青炻做事我从来都是放心的。”
“是吗?若是哪日…”他顿了顿,“罢了!”
青炻这人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我其实很烦他这点,但他做事总是让我很放心。所以我也很少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我正想着,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动静。我看过去,正好看见江桓睁开眼。
我激动地说道:“你终于醒了!青炻!快替他看看!”
青炻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替他检查。
“伤口愈合还未完全愈合。再多休息吧。”
我问道:“他身上不是只有箭伤吗?为何过了这么多日,还未愈合?”
青炻看了眼江桓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正要追问,江桓却拉住我,慢慢地开口:“水…”
我立马去给他翻了杯水,扶着他喝完。
“对不起,阿爹他们…”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感到愧疚。就当我报答你吧!”
我听出了他这番话有些疏远的意味,心下一紧,要说些什么,他却闭了眼,显然没有想听我说话的意思。我难过的瘪嘴,说了句:“你好好休息。”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回家。
“阿娘我回来了!”
阿娘正择着菜忙应了声好,估计是回头看到我跑回房间了,又嘀咕了句:“这丫头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
我回房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想着是不是阿爹对江桓说了什么才让江桓疏远我。等阿爹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
我正生着闷气,阿娘突然打开我的房门,探进一个头,神色紧张地看着我。
我立马意识到什么,果然阿娘说到:“你阿爹叫你呢!”
我慌慌张张地来到正厅,阿爹又坐在他那老化的竹椅上,嘴里叼着烟,一吞一吐。
我紧张地手心冒汗,本来想好要质问阿爹的话也此时到嘴边也张不了口。
“听说,你找青炻教你跳舞,你想参加这次春祭?”阿爹终于说话了。
然而我却一愣,没想到他说得是这个,我看向阿娘,阿娘心虚地撇开了。
阿娘属实不靠谱。
“嗯!女儿想试一试…”
“既然试!”阿爹突然大声一喝,把我和阿娘吓得浑身一震,“你既然决定了,就要好好地去做!别说什么试一试!这次别又给我丢脸了!”
我被吓得没有反应,阿娘赶紧替我说到:“玥儿这次既然决定要找青炻,那一定是认真的。你啊就等着看吧。”阿娘说完用手肘顶了顶我,我立马点头。阿爹也满意地瞥了我一眼。
院子里。我一边择菜,一边不满地说到:“阿娘!你怎么将这事告诉阿爹了呀!”
阿娘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阿娘这嘴!再说了,这难道不是真事吗?”
被阿娘这么反问,我急忙支支吾吾的回到:“当…当然是!”
“这次春祭啊,你一定要记得将红香囊丢给青炻。”
“我知道了。”我满不在乎地说。
丢红香囊是苗家寨春祭的一种习俗,只要将红香囊丢给自己心仪的人,那么两人便可以结为夫妻。以往几年,阿娘也经常嘱咐我丢给青炻,然而我每次都故意丢得很远,阿娘知道我是故意的,埋怨我好多次,后来也不追究了。
我以为这次阿娘还是嘴上一说,谁知她又说到:“阿娘挺喜欢青炻这孩子的!你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青炻更照顾你了!以后我们不在了,有他照顾你,我们夫妻两也放心了。”
“阿娘你怎地又说这个!你和阿爹会一直在的!女儿也不会离开你们的。”
阿娘欣慰地看着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又没当真了。
关于江桓的事,因为昨日迫于阿爹的压力,我没有问出口,我苦想了一晚,只能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江桓被关了七日,不是说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我和他七天没见了,所以这肯定是我的错觉。
我又一大早跑到青炻的药房了,今日手里还拎着阿娘做得糕点,让我带给青炻。我想着江桓还在养伤,又拿了些清粥小菜。
推开门一进去见到的是江桓与青炻两人站在房间内,好像因为我的突然闯入,两人此时正直直地盯着我。气氛有些焦灼呢!于是我尴尬的笑了笑退出了房间顺上门。
他们两个不会是要打架吧!我这么一想,又立马推开房门,看到江桓在床上躺着,青炻在桌边坐着。我纳闷地将东西往桌上一放,小心翼翼开口:“我带了吃食,不去吃点?”
青炻淡定地从食盒里拿出一碟红豆糕,和着茶一口一口的吃着,而江桓在床上始终一动不动。
我忍不住拿起一碗粥想要端给江桓,青炻却突然抢过我手里的粥,不容分说喝了一口。
我刚想不满,他却说道:“不过一点小伤罢了,还轮不到人亲自喂他。”
“他伤口未愈,哪能随意走动。”说罢,我又端起一碗走向江桓。
“江桓!我喂你吧!”我轻轻地将粥吹凉后,江桓突然坐起身接过我手上的碗,微微笑到:“有劳蚩玥姑娘了!”
我报以微笑,心里很是失落。
于是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各吃各的,而我坐在中间不知所措。
为了不让我显得太突兀,我扭捏了几下还是对江桓说到:“江桓!阿爹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他对中原人有抵触,但他绝对不会杀你的!你应该是相信我的吧…”
“咳咳!”
我冷漠地看向青炻,此人正淡然无事般吃着糕点。我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阿爹对你说了什么,但是…”
“咳!”
我咬咬牙,最终把话咽回去了。
江桓此时开口了,“我并没有怪蚩玥姑娘,我也知道你们是有原因的。这些伤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他这话说得我一点也不开心,在林子里还和人家手牵手,怎得如今,对我如此客套?难不成这七日,还把人关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