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们便回了城外的军营报道。
沉殷到了魏军中,发现军中治下十分严明,每日卯时一刻点卯,操练一个时辰后再吃饭,然后便是一上午的体能训练,待食过午饭后,休息半个时辰,下午是行军演练,直到酉时三刻。
军中伙食也是十分的好,顿顿皆有肉,是以士兵们身强体壮,对付燕国寻常的士兵,可以以一敌三。
“那是皇上贤明,知道大伙儿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一员老兵边吃着饭,边大声地给同桌的新兵答疑解惑道。
“就是,听说皇上天纵奇才,五六岁便能将《六韬》倒背如流!我滴乖乖,我到现在《礼记》还背不熟!”
“哈哈哈,你算个老几啊!给皇上提鞋也不配,还敢与皇上比较!”
...
沉殷默默地吃着手中的饭,听着帐中众人言语间对魏皇的崇拜,心想,能抓住异兽的倒也确实不是常人了。
这两日她同一帮新兵同吃同住,一同操练,是以分外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深怕露了馅儿,连擦洗也是不敢。脸上的人皮面具戴了这么久,也有些不太好用,是以她没有再揭下,深怕揭下后不能再贴上。
她心中一直盘算着要如何打听母兽被关于何处,只是周围都只是些最低等的兵,哪里能知道这等秘密。
大抵是天从人愿,当天赵云雷来了军中,将她同何长生单独唤到一旁,笑着同两人说道:“当日受到燕兵偷袭时,你二人表现十分勇猛,是以我也据实上报给了皇上,皇上适才适用,决定将你二人从军中调出,入到我旗下统领的京中一队侍卫队中,你二人可愿意?”
何长生听后自是十分愿意的,这样他便可每日归家,再也不用担心家中老母无人照顾。
沉殷听后也是心中一喜,这样自己行动起来方便多了,想不到赵云雷倒是个真磊落之人。
赵云雷见他二人皆是赞同,便领着他们去找了营中的校尉,两方将手续交接完后,便又领着二人出了营,回到城中办理入队手续。
“明日还是卯时一刻,来此处点卯。”赵云雷站在京兆尹府衙门口说道。
两人对赵云雷说了一番感谢地话后,便高高兴兴地回了何家。
何母听说他们成了京中的侍卫,也是替两人开心了一番。
当晚,何长生伺候何母休息后,便去打了些酒,邀请沉殷一同喝上一壶。
两人坐在院中,何长生倒了杯酒对着陈隐说道:“隐哥,这杯我先敬你!你先是救了我,再是为我母亲治病,现今更是拖了你的福气,又能在城中谋职...多余的话,便也不多说了,今后,但凡用的上我何长生的地方,我必万死不辞!”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口闷掉。
沉殷也不客气,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不用谢我,你也照顾我良多,没有你,我连个落脚处也没有。”
两人酒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地将一壶酒喝了见底,此时何长生早已迷迷糊糊,直夸好酒,他打了个酒嗝,同陈隐道了声晚安便摇摇晃晃地起身回了房。
秋意渐凉,一阵风吹来,院中树叶便纷纷掉落,沉殷坐在院中,却是越发清醒。
母兽必然被关在魏皇宫中,只是要如何才能混入宫中呢?赵云雷统领的队伍主要维护的是城内安防,并不涉及宫中。而她对宫中环境并不熟悉,也不好贸然行动。
倘若找到了母兽,必然要将它当场击毙,至于那些杂交而出的幼兽,倘若有机会,也定要全部消灭,以绝后患。
算了,暂时先走一步算了一步吧...
她将手中最后一杯酒饮完,然后回房洗漱了一番后,便合衣睡下。
楚国,荣国公府墨渊阁书房内,徐达站在书案一丈处,说道:“怀城知府吴志孝果真派了人偷袭魏国使臣的队伍,只是终究胆子不够大,半途而废。”
“不管事成与不成,总是在魏皇的心中扎了根刺,燕皇此时怕是杀了吴志孝的心也有了。”姬瑛手中笔在宣纸上婉若游龙。
“想不到那吴志孝竟是这般蠢,世子只是让安插在他身边的人随口说说,杀了这魏国的使臣,必定龙颜大悦,燕皇必赏识于他,他便真的动手了。”徐达一脸的鄙视道。
姬瑛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在那边陲小城做了十几年的知府,早就待腻了,有此种好机会又怎会错过。”
“抛去长乐公主那一层关系不说,经此一事,燕国今后怕是只能依附于我国,两者共进退了。”徐达感慨道,他是真的佩服世子。
他同徐老夫人同宗同源,真论起来,他和世子也算得上是远房表亲,不说长相天差地别,为啥自己竟连世子半分的聪明也无,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也!
他自然是不知道姬瑛真实身世的,不然便也不会这般想了。
待徐达退出后,冷影便悄然而至,他跪下说道:“世子,冷絮今日传了信来,说是魏皇欲在今年立秋后派兵往燕国的东北方发起进攻,目标是占领燕国三座城池。”
“秋后?呵,倒是挑的好时候。”姬瑛有些讥诮道。
冷影听世子这样一说,倒也是拐过弯来了,秋后正是收割的好时节,况且东北方向来是燕国的“粮仓”,这简直就是强盗行径。
“你让冷絮多加注意,无重大的事不要再同你联络,否则容易暴露。”姬瑛语气正色道。
待冷影退出后,姬瑛仍旧在书案后垂头运笔。
一刻钟后,他收了笔,便见宣纸上一个穿着一袭藕色纱裙,梳着飞仙髻的女子跃然而出,只见她回眸浅笑,眼中星星点点,背后是暗夜下漫天的烟火。
他望着纸上栩栩如生之人,叹了口气,似乎离别越久,思念越深。
这段时日,他令冷蔓去追查沉殷的踪迹,却是毫无所获,她仿佛人间蒸发般,不见踪迹。
亦或是...她只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罢了...
这一日,沉殷跟着队伍一起在盛京中的街道上巡查,正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听到里面十分吵闹,似是有人闹事。
领队的赵云雷也听到了,便令队伍停下,他进到里面,见小二拉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男子到他面前,说道:“官爷,您瞧瞧,这是什么人啊!竟吃霸王餐!吃霸王餐也就罢了,还专挑贵的点,点了一桌,也就动了那么几筷子,您说气不气人?”
被扯着衣服的男子长着一双桃花眼,他跳脚骂道:“小爷会吃霸王餐?小爷是差你这几个钱的人吗?小爷说了,小爷只是被人偷了钱包,谁能想到你们这盛京的小偷这般猖狂?”
沉殷一听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再伸头一看,那被小二揪着衣服的人竟是季长风。
他怎么也到了这魏国的盛京?
沉殷有些犹豫该不该和他相认,毕竟万一被人发现她是假扮的,那之前所有的努力便都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