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国拿着这黑块,别了老妪出来,心想,这老妪也不至于骗自己,以老妪和沙陀忠的关系,以及老妪在处月部落的现状,这老妪断无骗他的必要。
去国对赵封侯的伤情,远没有程元婴关注,赵封侯口中的守捉城,虎贲卫,于他不过是一个空空的符号,甚至于连他们口中的大唐,也不过是远在天边的庞然巨兽。去国之所以背着叔父来找老妪求药,也是看叔父急上眉头,想为叔父分一点忧。又想起那忠勇可嘉的李敬业,竟然可以为一个地图,选择自己去进火坑赴死,求得这解药,也算是凭空祭忠勇。
毡房外天辽地阔,白云朵朵缀在蓝天上,日头暖暖照着大地,真是个好天气。去国揣好黑块,翻身上马,轻快的往回赶路,走了还不到二里路,便见前面几匹马横在路中间,几个少年斜依在马背上,为首的是阿罗达。
真是冤家路窄,自从出征那日起,去国就绕着处月中心营地走,常常往更远的狼山跑,就是为了躲开这个瘟神,没想到,今日竟又在这里碰上,看来,真是该碰上的,怎么躲也躲不掉。
阿罗达今日穿着短皮挂衫,下着胡麻蓝裤,脚蹬马靴。马肚子上还挂着弓箭。阿罗达笑嘻嘻的走上前来,瞧了瞧去国,看去国还骑在马上不动,心里就一阵发怒,心想,在爷面前你装什么高。忍不住想扯下来打一顿
“你给我滚下来,别骑在马上冲”,阿罗达怒道。
去国本想骑马就冲过去,但转念一想,阿罗达一伙也必会骑马跟上,到时候一直追到毡房,那赵封侯的事,可就给知道了。这法子可不行,还是在此地拖住他们为好。便下马收僵,躬身施礼道:
“小王爷,不知所谓何事?”
阿罗达看去国下马施礼,倒还算恭敬,以为是惧怕自己,自己占得尊崇,心里多少有点高兴,出言便和气了些:“我听说,你也报名骑射大赛了?想得第一不?”
“是的,师父出征前,特意嘱咐让我参加,要我多跟小王爷多学学,说小王爷骑射处月小一辈里数第一”,去国诳了阿罗达,搬出师父这座大山,阿罗达多少总是有点顾忌。
阿罗达听去国这么说来,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自那日马厩冲突被父亲知道后,他被狠狠责骂了一番,父亲嫌他无事生非去惹沙陀忠,万一被沙陀忠察觉出什么,破坏大事,好在出征当日,沙陀忠并无反应,这才慢慢放下心来,这些日子来,阿罗达也在想一个正当的理由,揍去国一顿,没想到去国自己报名了骑射大赛,送上门来了。
“那正好了,小王也正有此意,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切磋一下骑射”,阿罗达眯着眼说着,轻轻甩了甩头,身后的浮浪少年立刻围了上来,把去国堵在中间。
去国看了看这架势,知道今天这次,不碰一碰石头,怕是脱不了身了,这阿罗达,去国在马厩围殴之后,也曾跟叔父等人打听过,其人虽然狂浪欺人,但本事并不弱,不是纨绔子弟,纯属艺高人嚣张。他的骑射本领,在小一辈的处月人力,算得上一等一的。这是他嚣张的资本。既然躲不过,那不如,试试自己能否指定规则,占个先机,总好过处处掣肘。
“小王爷有此雅兴,那去国定当陪玩,不如我们一起追远处那头羊,看看谁先射到”,去国指了指远处一头大白羊说到。
“这不是木兰秋猎的玩法吗?“
“就是就是,木兰秋猎可好玩着那”
阿罗达身边的少年纷纷议论起来,阿罗达本想拒绝这玩法,眼见同伴反应热烈,若自己开口拒绝,有失牌面,转念一想,人多马杂,岂不是正好方便动手,到时候手失弓箭,马失前蹄,也有个借口。便满心中意这个玩法起来。
十几个少年,骑在马上,骏马昂扬,少年威武,蓝天白云之下,颇为雄壮,真乃是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阿罗达一声呼喊,十几匹骏马闪电般冲出去,道边卷起一阵尘土,半人高的蒿草被风吹到,马鸣萧萧,呼喊啸啸。这十几个少年,如狼似虎的冲出去,箭还没射,倒是先把那大白羊给吓着了,白羊也撒开蹄子向前跑去。
阿罗达一马当先,身后有三五个少年紧随,去国也在其中,离白羊还有两百步之时,少年们纷纷张弓射箭,羽箭纷纷,却都落在大白羊身后,这大白羊,跑起来,可真是一点不比骏马慢。
阿罗达回头看了一眼去国,心想,待我先射中白羊,再落你身后射出冷箭不晚,便抽鞭冲向前去,不料这大白羊,忽然向左转去,阿罗达一箭射空,待拨转马头时,已经落后众人一个身位,前面三五个少年已经占住了身位,阿罗达想冲上去,可是有点难办了。
去国回头看了一眼阿罗达,喊了一句:“快跟上”,便收紧缰绳,胯下坐骑立刻慢了下来,前排立刻漏出一个大空档,阿罗达趁势拨马冲了上去,不等众少年出弓,便再度拉弓瞄准,一箭射出,正中白羊,这一箭,也只比其他几个少年先射中一个弹指,赢的甚是惊险。
阿罗达再搭弓找去国之时,却发现去国已经站在他身边,紧贴着阿罗达的马肚,看着阿罗达,大声呼喊起来,引得众人纷纷顿首驻足观看,阿罗达稍一犹豫,已然失去了稍纵即逝的射冷箭机会,几个少年驱马抬起白羊,众人一起呼叫起来。
“神射阿罗达,神射阿罗达,神射阿罗达”
阿罗达脸上堆满笑容,高举着右手,享受着众人的欢呼,虽然有点遗憾,没有趁乱射中去国,但好歹是赢得了白羊,等他日再找机会收拾他吧,小刀子放血的感觉,才是最好的,得让他好好尝尝才行。
阿罗达瞅了瞅去国,轻轻拨马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去国胯下,说道:
“算你有脑子,但别想这么轻松过关,后面走着瞧,记着,不要在骑射大赛上耍什么花招,否则,非骟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