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封侯铁了心,要教去国一点本事的,最好是能受用终身的。但赵封侯知道,去国的师父是沙陀忠,处月的勇士,草原上的神射手,赵封侯自认单论骑射,并不在沙陀忠之下,若只教这些,也不过是新瓶装旧粗,跳不出沙陀忠的窠臼。
等又看去国这孩子,淳朴中带着机灵,不如教一些非常规的本事,这些非常规的本事,全都是生活和战争中血和泪的教训凝练而成的,断然不能再书中学到,现实中,也不一定有机会学到。最好,能让这孩子稳重有余,变通也足。
赵封侯拨马沿着河湾骑上几百步,左看看,右看看,转悠了有一刻钟时间,才慢悠悠的回来,指着林子中间一颗拳头粗、两丈有余的沙树说到:
“小兄弟,看到那棵树没,你能一箭射中那颗树吗?”
去国嘴角笑了一下,心想,这赵封侯,也太瞧不起人了,矫健的兔子,都射的到,这站桩的树,又有什么难度?这难道不是射箭练习时,首先要练的固定靶么!!
“赵爷,这个没难度吧,这处月部落里,女人都射的中吧,你也忒瞧不起人了”
赵封侯哼了一声,伸了伸手,向去国要弓箭,去国抽出弓箭,递给赵封侯。赵封侯搭好弓箭,也不拉缰绳,用双腿夹了下马腿,座下红骢马嘶鸣一声,向前蹿出,行进间,赵封侯斜着瞄了一眼那棵拳头树,张弓搭箭,羽箭穿过密林,像穿过高矮不一的人墙,稳稳的射中拳头木,射中之后,力道不减,箭头没入树干中,箭尾雁羽还在扑棱棱的直晃。
这一箭,显出了真功夫,射一个没有阻挡的固定靶,行进间射一个固定靶,行进间射一个有无数遮挡的固定靶,这完全是不同难度的,去国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对赵封侯漏的这一手,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伸出手边鼓掌边叫好厉害厉害!
“怎么样,跟你师父比,谁厉害!!!”
“我看,应该是一时瑜亮。”
“小兄弟,我跟你说,刚才这手,还不是最厉害的,要是有个小活物,在这密林里奔跑,你在横向离他百步之远射中,这才算最厉害,战场上,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也够用了”,赵封侯拨马拔出羽箭,把羽箭和硬弓递给去国。
“赵爷,还是你厉害,武功高,还有理论。大爷果真还是大爷”,去国赞美起赵封侯。
赵封侯哈哈一笑,说到:你小子嘴还挺甜,射箭之法,无他,唯手熟尔,我就教教你。
赵封侯的射箭之法,与沙陀忠不尽相同,不教姿势,不教发力,只教射什么,分三级,第一级,站着射固定靶,射树林中的树;第二级,骑马移动射林中的树,第三级,骑马射跑动的活物,正常情况下,每级至少练一年,每天练至少三个时辰。
“不过,骑射大赛的话,每级练一个月,应该差不多够用,前两个阶段不需要配合,第三个阶段,你需要找一个活物配合”,赵封侯说完练习方法,又着重交代了几句。
去国练了这么久的箭,第一次听说还要活物配合的,在荒漠草原,虽说活物少,也不是没有,可是,如何让活物配合自己,总不能拉个人来练射箭吧。
“赵爷,前两个好办,可是这活物,不好找啊,就是想找个人来,也难啊”,去国摇摇头说道。
“小兄弟,我早就帮你想好了,这活物,笨的还不行,你找个人没效果,得比人更灵活的才行”
赵封侯说一半留一半,让去国感觉很不顺畅,憋着气说到:
“那你说,找啥活物,总不能,找个猫啊狗啊的来吧”
赵封侯伸出食指,用力的指了指去国,点了点头。说到:“小兄弟,你说的对,就是要找个听话的猫啊狗啊,你不是有只山猫吗?我看挺合适”
去国听赵封侯这么说,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便开口到:“赵爷,这山猫,还是个小崽,再说,弓箭不长眼啊”
赵封侯哼了一声,说到:赵爷我刚才说过了,怎么办,你自己看吧,先练好前两个阶段,再谈也不迟。“
第一阶段的训练很容易,去国在沙陀忠悉心教导下,基本功非常扎实,一箭便射中目标,赵封侯看到也是忍不住点头,这个年龄,有这样的弓箭造诣,不说天分如何,苦功夫是没少下。
“第二个阶段的你试试”,赵封侯说完,便拍了拍去国的坐骑,去国胯下坐骑,像是得到心灵,甩了甩头,像一道闪电一样冲出,河谷高低不平,坐骑上下颠簸,去国找了找坐骑的节奏,深吸一口气,瞄了一眼拳头树,一箭射出,但周围的树林子还是影响到去国出箭,这一箭只堪堪的射中拳头树皮,划破树皮,飞了出去。
去国哎了一声,抚额长叹,赵封侯倒是面带喜色,驱马赶到说到:“小兄弟,可以啊,没脱靶,赵爷我当年第一次射的时候,可是脱靶了。”
看到去国还是一脸愁云,赵封侯搓了搓手,又一脸坏笑的说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几个月你只管用心练习,到时候,豆腐还是你的”
去国脸刷的一下红了,知道赵封侯的戏谑,心想,叔父跟他还真是啥都说,连宇文心的事都说了。又不好意思否认,便讪笑着回应道:
“赵爷,你再笑,这活物,我可就拿你练手了!!”
赵封侯哈哈一笑,朗声说到:
“小兄弟,趁早别想,要用,用那女娃子吧”
用宇文心,这简直是开玩笑,这荒漠里,有个人都算稀罕物,更别说一个姑娘家,都跟宝贝一样供着,这赵封侯,说话尽是不着调。
去国不再与赵封侯闲扯,拨马来回联系了数个回合。慢慢便找出了这里面的诀窍,射箭讲究快准狠,纵马穿梭在树林中,更看重的是快,要在看到目标那电光火石的一瞬即,凭借肌肉记忆和意识,射出那一箭。去国趁着劲头练了两个时辰,已经达到十之四五的命中,这时候,赵封侯早已困的靠在树旁睡着了。
去国拍了拍了赵封侯,赵封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瞪瞪的看着去国,问道:
“咋了,小老弟,想好用啥当活物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