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阳河畔回来之后,赵封侯便没有再跟去国一起出去过,倒是天天跟程元婴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经常是去国一回来,俩人就闭口不说话,去国一离开,俩人又窃窃私语。
去国这几日都来到绕阳河练箭,勤学苦练之下,现在第二阶段的命中率,已经提升到十之六七,进步神速,去国对自己的进步也算比较满意,毕竟技艺这个东西,是要下苦功夫的,没有终南捷径,赵封侯教的这个方法,让去国把自己之前苦练三年的功夫,融会贯通起来,射箭之时,颇感随心所欲,完全随着心眼所动,就像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那般的自然。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感觉。
去国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射箭的的另一个阶段了,弓箭不再是冷冰冰的弓箭,而是成为了自己的手和自己的脚,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弓箭射出去,就像自己的手和脚打过去一样,自己只需要让这种如臂使指的感觉更加深刻,一直刻到自己的脑海里,刻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里。
去国靠着河畔的红柳歇坐着,一个时辰的练习,耗费了不少精力,饶是年少气盛,也是累的扛不住。去国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起身找手指粗的树枝,用随身带着的匕首砍断,削去枝丫,截成三尺见长的木棍,回去之后,再稍作休整,便可作为羽箭的箭杆。这几日羽箭坏了很多,熟能生巧,去国已经学会自己做羽箭了。
羽箭的问题是小问题,活物的问题才是大问题,去国这几日左思右想,蓝猫是不能拿来当活靶,宇文心更是不可能。可是,拿什么当练习靶那,否则,只有放弃这个练习。
宇文心,宇文心,有段日子没见到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想到宇文心之后,去国忽然觉得心烦气躁,整个人的气都不顺了,有股子火想往外冲,却冲不出来,坐着不是,站着也不是。
蓝天白云倒影在绕阳河里,像一面天空之境,澄蓝透亮。看的人心里也透亮,去国骑着马,百无聊奈,慢悠悠的回去,心气不顺,今日的练习算是到头了,饶阳河另一畔,到处是郁郁葱葱的绿色,一河之隔,绿与黄,是生与死的界河。
走到离帐子还有二里地的时候,面前看到零零星星的七八头羊,围着咩咩的叫个不停,羊群中间,赫然正是宇文心,宇文心见到去国,也是欣喜异常。
“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那,没想到在这遇上了。找了你好几天了。”宇文心看到去国,便笑嘻嘻朝他奔来,身后的羊群也跟着过来,看起来,宇文心就个羊倌一样。
“我去河湾练箭去了,你怎么找我来了,是遇到难事了吗?”,去国看到宇文心,也是满心欢喜,烦躁一扫而空,心里舒服顺畅多了。自己的心里的事刚落停,马上又担忧起宇文心来,这段日子没见到宇文心,心里总是惦记着,怕阿罗达又找宇文心的麻烦,又怕她去放牧时,遇上山匪强盗。这看到宇文心来找他,心里登时就一凛。
“我没有,我听婆婆说你受箭伤了,早就想来看你,可左等右等等不到你,我也不好去你帐里找你,今日幸好这几头羊走散,寻到了这里,没成想,遇上你了...”,宇文心心里高兴,一口气说了许久。
听到宇文心无事,又是为自己伤情而来,还连着找了些日子,去国心里美美的,想到为了那枪药,胡乱编了个理由给老妪,却害的宇文心为此劳心,脸上泛起红来,讪讪的笑着。
“你笑啥!!,我这几日走路多了,脚都肿了,你还笑”,宇文心看到去国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便佯装嗔怒。
“没,没,那是我胡说的,害你劳心了,给你陪不是了。”,去国连忙弯腰施礼。
见到去国身体无大恙,宇文心本就宽心不少,再听说这里面的是是非非,宇文心彻底宽心,便假意嗔怒说: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
去国连连点头,一个劲说好好好,心里却在想,要不要跟宇文心提练箭之事。眉眼间稍一露出犹豫,便被宇文心看个正着,宇文心委实聪慧,心里透亮,心想,这去国前些日子找老妪要枪伤药,又不是自用,显然是给别人用的;这些日子又不去狼山,反到这绕阳河玩,行为异常;再看马背上一截截的短杆,显然是做弓箭之用,眼下又如此犹豫,想必是遇到难言之隐,不如问问,也许能出个主意,帮个小忙,也算是回报马厩之恩,便开口问到:
“去国,你是有事难言吗?为何如此踌躇?”
宇文心问完后,两眼盯着去国,去国看了宇文心一眼,便不敢再看,低下头,心里突突地跳。本来还打算糊弄过去,被宇文心这直勾勾的看着,看的脊背都发毛,哪里还敢糊弄,便把练箭活物靶之事说与宇文心。
听完之后,宇文心心里一笑,心想,这去国如此用功参加骑射大赛,断然不会是为了挣那个头名的彩头,头名的彩头,对处月本部人,或许有用,对于一个客居的唐人,用处委实不大。必然是有其他的事情,让去国如此渴望骑射大赛,那有必要帮帮他,可是这活物靶之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确实是很棘手。
宇文心陷入了深思,去国也不说话,周围忽然寂静下来,许久时间过去,远处传来羊群咩咩的嘶叫之声。宇文心听到这叫声,犹如猛雷炸响,惊醒迷途之人,顿时有了主意:
“去国,还真有有个办法,也许能帮到你,你看这羊,性格十分乖巧,又十分听话,如果这羊足够听话的话,或许可以做你的活物靶”
去国听后,尴尬的笑了笑,心想,果然是姑娘家,见识短了些,用羊做活物,跟用蓝猫做活物,还不都是一样,若论听话,他的蓝猫更是听话。蓝猫这些日子,吃喝不愁,身子长大许多不说,被去国驯化的,十分听话。
看到去国的表情,宇文心便猜出七八分来,不疾不徐的接着说道:
“只需要把这练习之法,稍作改动,羊做活物,可保实行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