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琳公主咳了咳嗓子,下面的讨论声立刻消失全无,便琳公主顿了顿,说到:“要我说啊,没有什么其心必异,管他什么同族不同族,只要能利益一致,那必然心在一起,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嘛,你看我们这草原上,你争我伐,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后天我俩一起打别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几头牛羊,几块草场,几个女人罢了,元婴,你可认可老妪我说的话?”
这才是真正的幕后敌手吧,那阿罗达不过是站在前面的一个幌子而已,这便琳公主平时几乎无交流,但说话却句句直击要害,要小心应付才好。程元婴心里想着,礼节却没落下,拱手应到:
“便琳公主,您说的很对,古书有云,人以群分,常人以为,是以面貌族群分,实际上,谬以千里也,人以群分,乃人以利害分,有利则聚,无利则分“
便琳公主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元婴,你和我们处月之间,可有何利害所在那?”
程元婴楞了一下,心里盘算着便琳公主这话里的坑,口里不停朗声说到:
“便琳公主,元婴久居于此,承蒙处月收留,感恩戴德,常思回报,平日也聊做小事,虽无以为报之事日多,但感念之心不减,苦于报恩无门,还请公主指点一二”
“元婴,你所说这些,不过皮毛而已,这等浅显利害关系,经不起风吹日晒,狼山的一块石头,就能把它打破,绕阳河的一弯流水,就能将它冲散,这沙台之物,不可多言。”,便琳公主语气不重,却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口气。
“公主,您是说,我得交个投名状,方才可利害牢固,栉风沐雨而不朽喽?”,程元婴追问道。
“有投名状,自然是更好的,你们唐人,不也看中这个吗?那苏武牧羊,历经十九年不受匈奴官职和姻亲之好,果不其然,十九年后离匈奴而去,那李陵,受官职而结姻亲,就是汉朝皇帝亲自派人来请,也没请回去。你看,说到底,这就是投名状啊,李陵,他交了投名状”,便琳公主说着说着,目露精光,盯着程元婴。
“公主,这姻亲之事,之前可汗提起多次,可惜程元婴自发妻不在之后,一个人惯了,早已看破情长情短,姻亲这事,实在是行不得。官职这事,我闲云野鹤,受不惯约束,可也不能因此就认定我心存异志,图谋不轨!何况此二事,早已言明!!,何至于早前无事,现在却有事,岂不是意有所指,不足让人信服。”程元婴拱手解释到:
“那是因为处月一直在等你的投名状,甚至是主动把投名状送到你面前,你都不要,你以为,沙陀忠为何铁了心要收这个娃子为徒,也许沙陀忠刚开始没多想,但后来,他想明白了,这是他在为你们交投名状!!”,便琳公主言辞略有激动,带着些许怒气。
“可汗,刚才与程元婴所言,您也听到,所谓见微知著,不言自明。眼下乃战时非常时期,若查证有细作行为,此乃国仇家恨,自然不能放过,即便程元婴所说两点,证实非虚,也不能排除他故意为之,混淆视听,不宜就此放过,可行看押之策,徐徐查证,既可堵众人之口,显可汗德怀,又可稳定前方军心。”
便琳刚说完,带手稿出去的狼卫便急急进来,附在可汗身边耳语几句,可汗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对众人说到:“刚才狼卫来报,查证程元婴所说笔迹,约略有异,不可确认,避尊讳确有其实,刚才便琳公主所说,也是我所想,先行将程元婴关押起来,徐徐查证。那个孩子,我们部落虽小,但行事严正,不教而诛之事,我族所不齿也,童言无忌,又无甚过错,就别关了,限制行动范围即可。”
去国和阿罗达心中愤愤不平,程元婴和便琳公主,心里却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耆老们也纷纷盛赞可汗英明,一场鸿门宴,慢慢落下帷幕。
程元婴被关押在一顶毡房里,带着脚镣,毡房内除了铺子,几乎空无一物,毡房周围,用木料加固,门栓上着一把大锁。
白天外面有两个少年卫轮流看守,偶尔放风;晚上,少年卫撤走,无人看守,程元婴的日子不似坐牢房,倒像关禁闭,这禁闭,一眨眼,就关了将近一旬。
去国心疼叔父,傍晚时分,便在暗处盯着少年卫,少年卫刚走,去国便来到毡房前,小声喊起叔父来。
程元婴听到喊声,便凑了过去:“去国,是你吗?我这里很好,你快回去,晚上不安全,这样过来,也容易落人把柄的。”
去国心头一热,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强忍着没掉下来,哽咽着说到:“叔父,我担心你,怕阿罗达他们暗中加害你!!”
程元婴在毡房内,也是心头一热,磨难让人成长,自己这遭这一难,去国又能长大不少。自己受的这点苦,也算是值当了,便贴着毡布小声说到:
“不用担心,他们害不了我,可汗明说了,不能不教而诛,阿罗达听不懂,那便琳可听的懂,他们不敢乱来的”
去国心想,叔父都这样了,还只顾着安慰自己,眼下人位刀俎,我为鱼肉,阿罗达他们想动手,方法太多了,在饭里面下点药,让叔父生不如死,这可汗可管不住,便贴着毡房回复到:
“叔父,小手脚,他们总是可以动的,可汗也不知道的”
“去国,此次阿罗达搜罗立功,可汗却没有奖赏,不赏即是责罚,可汗分明也相信阿罗达他们的诬陷,只是碍于关系,不便挑明,想来,可汗至少可以留我到沙陀忠回来”,程元婴这几日早已把这里面的厉害想清楚,心中早无甚担忧,何况,自己这条命,本身也是捡回来的,那晚要不是受人重托,也许早就赴死见阎王了,生死与他,从无怕过。
“去国,与其担忧我,不如祈祷你师父能早日班师回来,还记得你求药的那个老祭司吗,你找找她,她也许有你师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