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国的默默的低着头,一声不吭。沙陀忠一看就急了,抓住去国的袖子拽着问到:“娃子,咋回事,咋还不说话了,程元婴那?死哪去了?”
沙陀忠急了,人像发怒的公牛,眼睛瞪的像铜铃,去国张了张嘴,小声说到:“叔父被诬是大唐细作,现在被关押着,已经有几个月时间了。”
沙陀忠听完就怒了,处月部落不大,他好歹也是在处月部落响当当的角色,竟然有人敢诬陷他的至交,背后的事,一定非同小可,也许是冲着他来的,忍住怒问到:“知道是谁吗?”
“是便琳公主和阿罗达!!”去国语气里喊着恨。
“阿罗达?阿罗达还是个少年,怎么会跟你叔父有仇眦?”,沙陀忠虽然是个糙汉子,但是心却细,一下就发现这里面有门道。
去国一五一十的把宇文心之事,赵封侯之事,阿罗达被射伤耳朵之事,被诬陷之事,可汗的决断,一一说出,听完之后,沙陀忠又气又恼,哭笑不得。真是尿尿尿到自己身上,匪夷所思。这种微小之事,一点点的蔓延开来,竟然引起这么大的波动,几乎搅动整个处月部落,处月谚语常说,一只美丽的蝴蝶动动翅膀,处月部落的的羊,就会少一半。这宇文心,就是那只美丽的蝴蝶。
“那个赵封侯,怎么能射穿人家的耳朵,要知道,处月人骁勇,宁可在战场上被人砍掉一条胳膊,也不愿意受这种侮辱,这简直比死还难受,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阿罗达不找赵封侯报仇,把仇撒到你们身上,这也真是,活活做了垫背的。”
沙陀忠说着,来到炉旁,倒了杯热水,喝了两口,放下杯子,复又说到:“你叔父之事,不用担心,我已猜出可汗所思所想,他无非是前怕狼后怕虎,左右掣肘而已,什么都想要,结果就是什么都要不了,权力之事,又不是请客吃饭,哪里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们唐人不是也常说,剃头的挑子,哪有两头热!!!”
去国赶紧去找了茶奶盐出来,快手快脚的给沙陀忠煮茶,沙陀忠找了个地方坐下,默默的看着去国忙活,片刻之后,去国便风风火火的端出一碗热茶来,沙陀忠接过茶,品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到:“去国,你现在这煮茶的手艺,这手艺,不是你叔父的手艺,倒是跟宇文心的手艺有点像,我可是喝过一次宇文心煮的茶,就是这个味!!”
去国讪讪着说到:“师父,这都啥时候了,还说这个”
沙陀忠嗯了一声,说到:“不说了不说了,我不是看你一直哭丧着脸,想逗你开心,结果热脸贴冷屁股了,你叔父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估摸着可汗是等我回来,跟我通禀之后,让你俩自己走,这样,你们,和处月部落,就都不会有事,说实话,这是一个万全之策,我回去就会找可汗商议,你尽管放心,只要我沙陀忠在,你俩就都没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离开?”去国愣了,“我们去哪?”,沙陀忠一席话,去国就记住了这句,其他的,啥也没听到。
沙陀忠放下茶碗,哈哈大笑说到:“去哪,这我哪知道,我想让你们回老家,可这也得你叔父同意才行啊”
“老家?我老家哪里的?”,去国从来没听叔父说过自己老家的事,一下子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沙陀忠一怔,说到:“在哪里?在长安啊,还能在哪里?你叔父难道没告诉你?”
去国慢慢的摇了摇头,沙陀忠自知自己失言,说了程元婴不想说的信息,心里一下就尴尬起来,也不再多说话,闲言闲语安慰起去国。
去国心里透亮,知道师父是不小心说漏嘴了,现在扯东扯西的,无非是转移下话题和注意力,力图补救一下,便问到:“师父,你这次出征,一路可都顺利?有什么惊险刺激的事吗?说说听听!”
沙陀忠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这次出征的点点滴滴,阿史那贺鲁部的强盛和骄横,利特部落失败的惨状,战场的惨状,战争在沙陀忠嘴里,就像展开的一幅画卷一样,栩栩如生的呈现出来。
去国用手托着脑袋,听的如痴如醉,眼睛里透着光,眼神里有种兴奋的感觉,沙陀忠描述的战场惨状,让去国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在处月部落处处谨小慎微,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和内心想法,他渴望着血脉喷张,酣畅淋漓的生活,就像师父一样,在沙场上纵横,在沙场上挥洒血和汗,而不是在处月部落里,和阿罗达这种人,勾心斗角。
“师父,沙场上,你不害怕吗?”,去国抬起头,满脸写着问号。
“怕,怎么不怕啊,我第一次上战场时,手和脚都是抖的,手抖的跟得了羊癫一样,连缰绳都快抓不住了,冲锋的时候,手都拿不住箭,我平时可不是这样啊。”,沙陀忠白了去国一眼,咂吧着嘴自嘲着说道。
“不过那,怕归怕,当敌人的弯刀朝自己脸面劈过来时,也一下子就把怕给吓走了,你说怪不怪,本来还是怕的,结果真遇危险,反而不怕了,等你师父手上沾了血,砍翻了敌人后,彻底就不怕了,现在哟,你师父心又冷又硬,跟石头一样。”沙陀忠不断的摇头,仿佛对着一个让自己非常失望的人在诉说。
毡房那昏黄的灯光,仿佛是被沙陀忠的话所感染,欢快的跳着舞蹈,不断的闪烁着。
“师父,听你这么说,我都也想去从军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复关山五十州,金戈铁马沙场卧,胜过平乐女人坊”
“傻子,谁小时候还没个梦想啊,长大了,就不是了。再说,金戈铁马,怎么可能胜过女人坊,你还是小,经历的事少。”,沙陀忠揶揄到。
去国脸红了起来,师父可真是和赵封侯有点像,说话总是话糙理不糙,却三言两语就扯到女人这些话说,不过,这次是自己先说的女人,倒也怪不得师父。想到此,去国的脸更是红个透,赶紧转移了话题:
“额!!!师父,那右贤王,后来可有背后放冷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