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拳下来,去国已经眼冒金星,眼前模模糊糊一片,只能看到两团黑影不断的直扑面门而来。阿罗达打了几拳,也已经累的呼哧带喘,手上力道见小。看身下的去国,虽然挂彩不少,却依然有呼有吸,也无丝毫告饶放弃,心中立时又怒火中烧,双手猛的卡住去国脖子,双手青筋暴露,骨节尽显。去国两眼一翻,一口气卡在胸中,呼不出,咽不下,生生的吊在那里。
去国胸中好像要爆炸一般,充塞着无数的气。眼神里模糊起来,仿佛看到无数个阿罗达,都伸着胳膊,攥着手,在使劲的掐。又仿佛看到阿罗达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对着他鬼魅的笑了笑,拿出刀,轻轻的朝他心口刺去。
胸中的气感觉越来越少,不知道跑那里去了,感觉像是浮在云彩之上,身子轻飘飘的,像是一只羽毛一样,风一吹,就可以随风起舞。又像是躺在河中,随着河水的流动。河中的小鱼小虾,开始啄食自己的肉,痒痒的,一点点的,把自己身上的肉啄食掉,像粟米一样掉下去。
头顶的天空,忽然变成五颜六色斑斓的幕布,缓缓的从空中落下来,落在阿罗达身上,落在自己的身上,叔父站在那幕布之上,轻轻的捂着自己的后背,那后背上还插着一只箭,叔父正轻轻的招手,让自己过去,叔父上面,是宇文心,也浅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眉眼里全是流转的光波,像那月光一样皎洁柔美。宇文心上面,是两个模模糊糊看不到样子的人,正轻声的喊着“孩子快过来”。
一会,这五彩的幕布又忽然不见了,千军万马拿着弓箭弯刀彼此冲将起来,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喋血四溅,浮尸遍地,忽然,一个手持利刃的人,从马上跃下来,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去国“啊”的大吼一声,双手死死的抓住那刀柄,拼命的左翻右滚,不知翻了多久,终于慢慢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死死的抓着阿罗达的胳膊,拽到了前胸间,自己又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刚才那濒死时看到的一切幻象,忽然又全都不见了。
“死到哪里,也不能死在阿罗达手里”,去国心里想着,暗自用力,双手死死的抓住阿罗达的胳膊,正要发力,掀翻阿罗达。一声凄厉恐怖的声音,却忽然破空传来,像是一把利剑,划破了漆黑的夜,刺向去国和阿罗达。
一道黑影,像闪电一般,直冲去国而来,去国看不清楚,又躲闪不及,下意识里眨了下眼睛歪了歪头,那黑影已经落了下来,趴在阿罗达后背。定睛一看,一双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的光芒,又夹杂着焦急。蓝猫“呜喵”一声,便咬住阿罗达的手臂,使劲撕扯起来。
阿罗达惨叫一声,像被毒蛇咬了一样,使劲的甩着胳膊,翻身一看,竟然是刚才被吓走的蓝猫,满脸的凶狠,眼神幽幽,张着大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胳膊。阿罗达松开腿脚,开始翻滚,将蓝猫压在身上,蓝猫牙齿不松,用仅仅露出的一条腿,使劲在空中来回的挠,却挠不到任何东西。
去国顾不得擦脸,翻身起来,连滚带爬到阿罗达边上,用双手使劲的扼住阿罗达的脖子,大喊道:“放开它,有本事冲我来!!,放开它...”
雪伴着风,在起舞,如梦如醉,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只剩下雪在那里独舞。阿罗达胳膊松了,直直的栽倒在地,长时间的被勒紧脖子,他晕过去了,随着他一起晕过去的,还有那被压在身下的蓝猫。
去国抱起蓝猫,掖在怀里,用手拼命的梳着猫毛,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之后,去国揣好蓝猫,撕下衣物,搓成布条,把阿罗达手脚绑了个结结实实,踏着厚厚的积雪,去寻找程元婴和宇文心。
和阿罗达的一番恶斗,若不是蓝猫后来突然出现,自己恐难有机会翻转形势,眼下蓝猫昏迷,刚才昏迷之际的那翻奇异景象,让去国无比珍惜自己的亲人好友。
“不能失去叔父,不能失去宇文心,你们一定要挺住“,去国心里不住的念叨,连滚带爬的,先到了处月骁勇刚才落马之处查看,那被自己一箭射翻马下的勇士,身子早已凉透了,七窍流血,脖子出血肉模糊,仿佛被东西撕扯过,直挺挺的躺在雪地里,雪地洇出了一大片血红,在茫茫积雪中,仿佛是一簇盛开的红莲。
再无敌人威胁,去国又踉跄着找到程元婴,程元婴后背受箭,又兼跌落马下,重压冲击又加上天寒升温,现在已经昏迷,去国摸了摸程元婴鼻子,鼻息上村,去国心中大喜,折断箭杆,脱下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给程元婴裹上,又使劲的搓程元婴的手脚,把手脚搓的热热的,马背上的褡裢皮革什么的,也都弄下来围在程元婴身旁。
做完这些,又寻到宇文心。这宇文心,手脚被绑,口中塞着团布,裹在毯子里,不知何时,被阿罗达扔下马去,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去国找到她时,她正一脸惊恐一动不动的躺着,等看到去国面目,脸上方才泛起欢喜的充满希望的笑容,嘴里吚吚呜呜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去国解了绑,宇文心长舒一口气,眼眸子闪着淡淡的哀伤,满脸的关切和心疼,说到:“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点皮肉伤,看着吓人罢了”,去国擦了擦脸,强颜欢笑。
“你师父那?那阿罗达那?”,宇文心裹在毯子中,什么也看不到,除了听声辨音外,对方才发生的一切,全不知晓。
去国默默的叹了口气,说道:“叔父被箭射伤,昏迷了,阿罗达被我制服了,捆了扔在那边的雪地”
“昏迷?”,这大雪严寒时节,昏迷加上箭伤,失血过多加上寒冷低温,随时可以要了人的命,宇文心心中暗叹一声不妙,急匆匆的说到,“快带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