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婴仍仍在昏迷中,盖在身上的衣服和皮物,毫无作用,身上仍然冰冷,额头却发烫。仿佛火炉一般。
宇文心看了看,急急说道:“快打他,打脸,使劲打,然后掐人中,先把他弄醒。”
“打脸?”,去国楞了一下,看了看宇文心,宇文心一脸严肃的盯着去国,仿佛在说:“你到底听我的不?打不打?”
不再犹豫,左右开弓,啪啪啪的巴掌扇起来,扇了之后,又使劲的掐人中,掐的嘴唇发白,程元婴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神游离无光,看了看去国和宇文心,慢慢的蠕动嘴唇,嗓子发出一点点声音。
“叔父,你别说了,你想说的我们都知道,你且宽心,我们马上去宇文姑娘那里,为你拔箭疗伤。”,去国强忍着眼泪,哽咽着说到。
程元婴轻轻的摇了摇头,慢慢的蹦出几个字:“我怕是不行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叔父....”,去国再也忍不住,眼泪扑啦啦的掉下来,一滴滴的,落在程元婴身上,浸湿了衣服。
“别哭了,阿罗达...,被你杀了吗?”,程元婴有气无力的问道。
“没有,在那里,被我绑了手脚”,去国恶狠狠的说到,今晚若不是阿罗达先挑起事端,叔父哪里会受伤,若是叔父有个三长两短,必拿阿罗达祭血。
“阿罗达,如何处置,随你意吧,但他若死,你师父沙陀忠那里,可能会遭牵连。”程元婴大伤之下,仍然思虑周全,“不管他死活,你俩必须尽快走,今晚就动身。”
“我不走,我不走”,去国攥着程元婴的手,意志坚决。
“不用今晚就走,阿罗达掳我时,曾说,他带了所有的人前来,其他的人,已经随大队走了,想知道这里发生的事,至少也是得一天之后了”,宇文心见二人争执不下,天寒地冻,生死攸关的时候,还在考虑别人,也不为自己想想。忍不住插话,
“去国,你快去处理了阿罗达,然后随我带叔叔回去,好给他疗伤,耽误不得”
去国点了点头,把怀中仍在昏迷中的蓝猫交与宇文心,拿着弓箭,朝阿罗达走去。
阿罗达被制服之后,躺在雪地,片刻之后,已经苏醒,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了手脚,动弹不得,又呼喊不了,只能像沉默的羔羊,在那里嗷嗷待宰,短暂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很久。看到去国拿着弓箭,朝自己一步步的走来,仿佛死神正在一步步的降临,阿罗达心脏开始狂跳,突突的像是要冲胸膛里弹出来,喉咙中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的喘不出气来。
去国拽掉阿罗达口中的布团,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下,阿罗达见状,张嘴就要说话。嘴刚张开,还未发生,去国又将手中布团塞了回去,阿罗达“呜呜丫丫”的,只能在嘴里哼唧。一个字也是说不出来。
“你要是敢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杀死你,你要是嫌活的时间太久,我可以早点成全你”,去国拍了拍阿罗达的脸说道。
阿罗达眼神中闪出一丝惊恐,急忙点了点头,去国又拽掉布团,松掉脚绑,拽着阿罗达站起来,这次阿罗达老老实实的,一声不吭。
去国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指了指程元婴,说道:“这大雪天气,本来,你应该在转场路上,我和叔父,还有宇文姑娘,也在各自的毡房内歇息,你却想放火杀人,掳掠女子,真是无恶不作,十恶不赦。”
阿罗达眼珠转动,使劲的摇头,仿佛在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都是误会”。
一股怒气从去国心中升起,恨不得现在就手刃阿罗达,忍着气说道:“你我本无仇眦,奈何你嚣张跋扈,步步相逼,命都是自己挣的,今晚你落入我手中,也是你命该灭绝。”
阿罗达又是一阵摇头,口中呜呜丫丫,去国扬起手来,作势要打,阿罗达却不躲避,仍是呜呜丫丫哼着,去国手落下,拽出阿罗达口中的布团,说道:“倒是有几分处月人的倔强,你说吧,免得做个冤死鬼”
阿罗达傲立雪中,死亡的威胁不但没有吓到他,反而激起内心里流淌的处月人的血勇,他盯着去国,说道:“闲话少说,想杀我,就给我来个痛快的,用处月荣耀的方式死,用箭射死我,不要让我再这里冻死”
“我只恨没有听奶奶和父亲的话,执意与你争这血气之勇,为了一个女人,一点点名誉,自乱阵脚,又过于轻视你,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世上没有后悔药,反思的话,你留着自己说与自己听吧,你为何对宇文心如此痛恨,处处为难折磨?”,这问题萦绕在去国脑袋里很久,一直没有搞明白,一个处月的王子,为何对一个奴隶身份的女子,如此既痛恨又上心。
“哼,我为什么痛恨她,折磨她?你倒不如问问她,为何第一次见我时,满脸的鄙夷和不屑?就因为我衣着华丽,前呼后拥耀武扬威?我自小到达,也没人敢这么对我,她是第一个。”
可惜可怕,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小事,竟然不断的搅动,导致如此结果,真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性格使然。去国心里暗叹,默默的向后走去,走了有五十步左右,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取下弓箭,瞄着阿罗达,两响过后,轻轻松开手指,羽箭飞去,一声闷哼传来,阿罗达应声躺倒在地。雪花飞舞,寒风哀啸,像是一曲奏鸣的哀歌。
去国收起弓,拂了拂衣袖,大踏步朝宇文心走去,宇文心已经把程元婴里里外外的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程元婴颜色不太好。二人合力把程元婴扶上马,急匆匆的离去。
......
雪一直在下,天空依然美丽,大雪慢慢的覆盖住了这血腥弥漫的荒原,覆盖住了那躺倒不动的,也覆盖住那曾经鲜活乱蹦的,许久许久,一个黑影,缓缓的在雪地中踉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