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护卫骑兵与胸甲骑兵人数相当,大概一千多点,但见识过他们威力的人都知道绝不能和其对拼,所以一见到他们,萨佩加的队伍就像受惊的小白兔一样迅速撤出战场。
前一刻还在追南逐北的胸甲骑兵,下一秒就乱哄哄的溃逃了,说出去真丢人。
说溃逃似乎还不太准确,因为萨佩加并没有立刻入城,而是带着对方在城下兜圈子。
俄国人似乎很恼火,在一个中队长的带领下,高呼着“乌拉”追逐胸甲骑兵队。
我撇了撇嘴——这叫什么事,这次王宫护卫骑兵的指挥完全没有之前的战争艺术,莫斯克文会有这么蠢吗?
显然,莫斯克文不在这里,那……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会在哪里呢?
我隐约有了一些猜想,但现在需要我指挥,我肯定是不能离开的,只是……
突然一声号响,斯摩棱斯克城门大开,一批鲜衣怒马的骑士冲了出来。这些骑手武装到了牙齿,身披着闪烁着金光的骑兵半甲,腰挎着镀金护手的大马士革淬钢马刀,挽着盾牌和骑枪,身后还背着卡宾枪。不仅如此,他们的纪律性都是极强的,坚定不移的箭头直指对方骑队,两千只马蹄几乎是同时敲打着地面,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气势如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精锐骑兵部队。
可是,城里的骑兵应该已经都派出去了呀?
回答我的是一声粗砺的怒吼。
“全能的主在上,天主会保佑上帝的子民,我们将战无不胜!为了祖国,圣剑卫队,开火!!!”
是费奥多和他的五百亲卫队!
五百名骑手同时端起手中的卡宾枪,一轮齐射之后,对面的王宫护卫骑兵大概有二十多人落马,就在那一瞬间,这一千名王宫护卫骑兵表现出了他们极强的默契,他们在同一时间紧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身体在空中整齐而优雅地一个旋身,落地时已经朝向了后方,形成了一个新的楔形阵,回身射出了一波箭雨,用钢盾遮挡在身前,他们好像一个人一样。
这个时候,那二十多人才坠落马下。当然,那一千多支箭并没造成什么伤害,亲卫队仅仅是轻描淡写的用盾牌挡了下来。
在这五百名亲卫队的前面,是一名在火光下发出淡淡的金光的骑士,他披挂着一身华丽精良的雕花板甲,金丝勾勒出板甲上的纹路,在他的胸口镂刻出代表奥布霍维奇家族的家徽,他戴着冰冷的骑兵盔,看不清面目,但他胯下的红色战马和他背后披风上的象征总指挥的图案彰显了这名骑士的高贵身份。
骑士脚后跟一磕马肚子,战马小跑着挡在了一千名王宫护卫骑兵面前,沐浴着金光,把整个斯摩棱斯克守护在身后。
这一刻的震撼无以复加。前一秒钟还喊杀震天的战场这一刻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不论是城头上坚守的波兰士兵,还是城墙下拼死冲击的沙俄士兵,不论是正在追亡逐北的胸甲骑兵,还是正在溃散的第七军战士,他们统统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数万双眼睛屏住了呼吸,死死看向了这边。
若干年后,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这一刻费奥多力阻千军的样子。
“我是波兰共和国的侯爵、东部总指挥、斯摩棱斯克军团长、将军,斯摩棱斯克的领主,费奥多·奥布霍维奇!”费奥多噌的一声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刺眼的反光在剑刃上不断翻滚,如同沸腾的海浪,“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来与我决一死战!”
费奥多的声音不大,但却好像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清晰无比,冰冷如霜,让人想要拒绝都不行。
王宫护卫骑兵没有动,似乎是在犹豫。
“堂堂沙俄王宫护卫骑兵,鲍里斯·普希金亲王的亲卫队,居然连这些胆量都没有?”费奥多的声音突地提高,“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似乎是受不了费奥多的刺激,又或者是为了试探,骑阵中一名王宫护卫骑兵猛地一磕胯下战马,箭一般从骑阵中飞驰出来,腋下的骑枪稳如泰山,遥遥就以气息锁定了费奥多,身后披风飞舞。
这名战士与费奥多之间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如雷的蹄声中,骑枪已经闪电般刺到了费奥多面前,沉重的镔铁骑枪,加上战马全力冲击之下,这一枪真有刺穿城墙的气势。
枪尖刚刚擦上盔甲时,费奥多略一侧身,扬起长剑,根本看不清如何作势,一挥之下,剑光闪烁,只是一蓬血雾喷溅出来,金光一闪即逝,那名骑士已经颓然落马。
欢呼声一瞬间冲天而起,城上城下的波兰人同时欢呼起来,马刀敲击的声音响成一片。
费奥多毫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王宫护卫骑兵。
又有三名骑手从骑阵中冲出来,他们自觉地先后三排,骑枪、马刀和棱锤蓄势待发。
就是这样的组合,曾在眨眼间即摧毁了五百名披甲哥萨克骑兵组成的骑阵,欺身于翼骑兵使其毫无招架能力。
百米距离一闪即逝,骑枪闪电般刺到了费奥多胸口,淬钢马刀从第一名骑士腋下斜斜向上撩起,干扰极大,不好防备,更不用说还有一柄翼头杖,藏在马刀的阴影里,准备施以雷霆般的一击。
但并没有等骑枪刺实,费奥多手中的长剑就磕在了骑枪的锋尖上,马背上一往无前的骑士好像突然就撞上了一座大山,整个人连带着胯下的马鞍脚下的马镫,都从马背上脱离下来,向前飞出去,装上了费奥多撩起的剑锋人头落地。此时马刀刚刚撩起,费奥多长剑也不格挡,径直向前刺去,在刀斩到盔甲上之前,一剑刺进了那名骑士的覆面盔里,之后,左手拔出手枪扣下扳机,燧石打着了火药,子弹瞬间没入了对方的头颅。
血雾弥漫,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三名王宫护卫骑兵像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扭扭地落在马下。
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波兰人的欢呼爆炸般响了起来,无数人在欢呼中落下泪来。这一刻,费奥多屹立原地,宛如永远无法摧垮的高山,巍峨坚固。
面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费奥多只是平静地擦拭了一下剑刃上的血迹,淡淡问:“你们为什么不一起上?”
死气一瞬间从王宫护卫骑兵的骑阵中喷涌而出,号角连响,整个骑阵动了起来,蹄声如雷,如同无坚不摧的神兵天将,朝着费奥多碾压了过来。
在王宫护卫骑兵骑阵发动的同一瞬间,费奥多身后亲卫队中,仿佛有一股圣洁如神迹的金光也同时冲天而起,那是骑手们的宝刀出鞘,战马怒嘶着,如一颗闪亮的流星,一头闯入了王宫护卫骑兵的骑阵中。
璀璨的金光与血腥的红色杀气的碰撞,在这一刻,万点金光飞溅,杀气不断被击碎又重组起来,人仰马翻声中,残缺的肢体残骸四下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