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7年8月中旬
“9月初的盛会,我倒想去看看。可惜……”陌桑垂头丧气的说。
“你指的是?尘陆9年一次的论天证道?”李暮寒反问。
“嗯,不过从云州到天州这一途,太远。”
“怕什么,我保护你就是了。”
“我有什么可怕的?你还是顾好自己吧。”陌桑傲娇却又略带感激。
一旁的李暮寒只是上扬着嘴角,未语。
云深阁观云厅里
唯唯诺诺的陌桑站在下座旁,候着养母曲婉言的答复。
毕竟自己此去,多久回来,自己也不清楚。
“想去就去吧。”嘴上这么说着,曲婉言心里却想着“别像你妈那样就好。”
“多谢阁主夫人”陌桑躬身。
(曲婉言警告过,在没有外人时,只能这样称呼她)
“还得劳烦阁主夫人一事。”陌桑毕恭毕敬。
“讲”曲婉言凹凸有致的身体斜靠在长椅上,翘着玉腿,摆弄着自己的秀发,没有看陌桑一眼。
“您若是有空,还请代我将此事告诉父亲,也免得他担心,我就不去了。”
“他很忙的”曲婉言懒散回应。
“哪有时间管你。”邪魅一笑,心想。
“嗯,下去吧。”撇了陌桑一眼,曲婉言放下了翘着的腿。
陌桑缓缓退步而出,尽管并没有抬头直视曲婉言直勾勾的眼神,后背仍然不停冒着冷汗,出了厅门后,长吁了一口气。
离开和来时一样,仍免不了听到他人的窃窃私语,好在这些年早已习惯。
未多时,回到了皓月居。
“怎么样?”李暮寒上前。
“算是,顺利吧”陌桑苦笑着嘴角上扬。
然后走到曲云身前,一个大大的拥抱,手放进了曲云的袖子,又在其耳边轻语着什么。
“那我们,今日出发?”李暮寒询问。
“云姨,您也一同前去如何?”陌桑看向曲云。
“我去打扰你们做甚?”
“照顾好她。”曲云说完,看向李暮寒。
虽然如今李暮寒已至师境,不过曲云早已破师入王,两人差距,在气势上便能看出端倪。
或是小时候的相处,曲云之严厉,已深入人心,哪怕到了今日,面对曲云,李暮寒仍然难以心平气和。
“还请云姨放心,我自会尽力。”李暮寒躬身抱拳。
陌桑和曲云做了简单告别后。
陌桑和李暮寒两人,翻身上马。
“云姨,等我回来。”陌桑回头。
“一路顺风。”
林间小道中,微风渐渐萧瑟,高大而苍翠的树木上,仍有倦蝉在凄切鸣叫。
两人有说有笑,驾着马,又一次路过了云溪谷。
东戎
东戎的三州,早些年统一后,变成了个庞大的国家-戎。
戎国里,除了国家为贵族弟子修建的奢华非凡的修行圣地-万界仙宗,和由顶级尊者开创的道,佛两宗外,剩下的,大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门派。
此时归雀城外道宗
“师傅的意思,是想让我去?”
“你不是,一直看那群和尚不顺眼吗?不如去搓搓他们锐气。”
“四域天才众多,哪里又轮得到我去崭露头角。”竹山叹惋。
“既然修道,就应顺其自然,输赢并不重要。”
无妄子拍了拍竹山的肩。
“弟子记下了。”
道宗太上长老无妄子开创宗门后,在十年前才收了第一个徒弟-竹山。至于之前来求道的天才修士,都被无妄子冠上了师弟的名号。
诺大的宗门里,并没有太多弟子,空旷的寂静,倒也是一种自然。
望燕谷栖云寺(佛宗)
“小师父,方丈他,还未回来吗?”栖云寺里,前来拜佛的教徒询问向一旁的禅僧。
“阿弥陀佛,方丈云游四海,何日回寺,小僧却是不得而知。”
那人悻悻着离开。
佛堂里一众深有资历的和尚,正激烈说着什么
“论天证道迫近,却不知方丈,如今在何处?”
“方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
“诸位无需担心,既然方丈不在,那此次,我带弟子前去便可”
“你?你行吗?”
“阿弥陀佛,有首座这话,我们,便不再多虑了。”住持撞了身旁之人一下,打了圆场。
有人的离开如堪重负,有人的离开愤愤不平。
“住持,我不懂,论佛法,论资历,我不比那渡一差,为什么,是他当首座。”
“方丈此举,自有他的道理,我一个住持,又岂能过多干预。”
北屿云州云深阁
李暮寒和陌桑走后,曲婉言传呼曲云到了观云厅里。
“不知师姐,找我何事?”曲云平视向座上的女子。
“没事,就不能找你玩了吗?”曲婉言一如既往的轻佻语气,如果挑逗男人,或许会有奇效,不过在曲云看来,这种话,只是过分轻浮,虽然不喜,却也不敢有所表现。
“你呀,还打算瞒我多久?”
“师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曲云嘴上虽然倔强,眼神,却明显有了一丝慌乱。
“我指的是,陌桑…”
曲云脑子翁的一声,像是停止了思考。
吞吐的说“师姐,你,你在说什么?”
“陌桑啊,是你和陌顾的孩子吧。”曲婉言玉手引过清茶轻抿,半眯起狭长而深邃的眼。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想怎样对我都行,只求你能放过她。”曲云跌坐在地,慌乱作答。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难怪她和你一样,天赋这么差劲,却又偏偏一副贱人胚子。”
曲婉言顿了顿又说
“这种事呢,又不怪你,是陌顾他管不好自己,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吧”
说完,又是一阵恶毒的娇笑,不知是在笑着什么。
“待陌桑回来,我就带她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怎么?是云深阁待你们不够好吗?这么着急离开?再说,你觉得,她还能回来吗?”
“你什么意思?我相信那小子能照顾好陌桑。”
“医圣说过,她活不过十年,如今,可是已经过了九年呢。”
“桑儿福大命大,一定能挺过去的。”
“那可未必”曲婉言自顾自的娇笑,未曾理会曲云的怒目而视。
“下去吧,我不想看到你。”曲婉言说完,用手扶着额头,看向别处,心里却想起来别的事情。
“师妹啊,你既然修了绝情典,又岂能动情,这会万劫不复的,我抢走陌顾,所安排种种,都是为了让你恨他,却没想到,你竟连我也恨上了,也罢,恨便恨吧,谁让,我自己作孽呢。”
虽然内心活动剧烈,曲婉言的脸上却仍然平静如常。看着眼前站着的曲云,轻叹了一口气。
厅里站着的的曲云看着高高在上的师姐,那种高傲的故作姿态,像及了十七年前的某人。
十八年前云深阁
侧房给阁主生了个男孩,取名陌枫,在此之前,阁主已经有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可人们都知道,陌顾想要的,是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男孩。
陌顾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陌枫,喜不自胜的他,休了正房,而陌枫的母亲,曲婉言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阁主夫人。
曲云被曲婉言叫来,照顾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她,并不放心其他人,毕竟,为了争宠,为了上位的妾室们,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陌枫的满月酒席上
陌顾几杯酒下肚,就明显感到不对劲,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众人仍在不停劝酒,为了面子,为了庆祝,陌顾来者不拒,不一会功夫,陌顾,便灌醉了自己。
被随从扶着,回到了卧室。
气味?家具?不对劲的感觉愈发强烈,到底是什么,陌顾躺上床后,才突然发现,可这时,他已经昏昏睡去了。
次日吵醒陌顾的,不是鸡鸣,不是狗吠,更不是蝉语。
是一个疯女人,是一个他没有想到的疯女人的尖叫。
陌顾起身,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在曲云的屋子里。
“嘘”陌顾缓缓松开了手。
“我怎么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我睡得早,半夜醒来后,……之后太累了,我就睡着了。”曲云唯诺回应。
陌顾无语的只揉额头。
“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陌顾冷酷命令。
“嗯,嗯”曲云点头应允,眼里,却泛起了星星。
六个月后
曲云跪在陌顾门前,一遍遍的扣着门。
过了许久,脚步传来,门应声而开。
陌顾挺拔的身姿,映衬而来,其眉宇间的冷酷高傲与嫌弃毫不掩饰。
瞥了一眼曲云挺着的肚子,淡漠开口“不能要,打掉吧。”
“他可是你的骨肉,你竟然舍得,虎毒尚且不食子。”
“子”这个字,在陌顾的耳里回响的尤为清晰,其神色,也是稍有了点温柔。
“我给你些银两,带着他,离开云深阁吧,离开我,这不值得。”陌顾说完,抬头看起了天。
“我一个弱女子,哪里顾的过来?”曲云嘴角苦笑着回应,心里却想(不,你值得。)
“留在云深阁的话,我可什么都给不了你。”
“没关系,我不在乎”
(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了)曲云心想。
之后,曲云独自一人离开了云深阁,又过了几月,抱着一个女婴回来。
陌顾接过曲云怀里的女婴,未发一言,只不过低着头的曲云,却仍察觉到了陌顾的眼神,像刀,像剑,锐利刺来,令人很是难受。
曲婉言的居所里
“这近一年的时间,你去哪里了?”曲婉言突然质问。
“当时突然有点事,我就离开了,也没和师姐你打招呼,对不起。”曲云支吾着回答,虽然心里总觉得自己有所亏欠,却强迫着自己不做表现。
“没关系的,你呀,身体要紧,别整天忙来忙去的,看看,你瘦的都快赶上这个小家伙了。”
曲婉言说完,抱起一旁的女婴。
“这,这,这是?”
“我收的义女,陌顾硬塞给我的,还说什么,一个也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他们男人,懂什么?”曲婉言笑着说。
“陌顾说,她是在桑树下捡到的,所以给她起名,陌桑,师妹,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曲婉言半眯着眼,令人很不舒服。
“挺好的。”
“等这个家伙大点,还得麻烦师妹你呢,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曲婉言说完,捏了捏小陌桑的鼻子。
“我们之间,还用客气吗?”
之后,曲云以四小姐的老师,阁主夫人的师妹,这个身份留在了云深阁,照顾起了陌桑和师姐,这对一个生过孩子的身体而言,算是个负担,好在,并没有什么重活,好在之前,曲云天赋较差,因此练功刻苦,也练出来了一副好身体。
在这之后,虽然同处云深阁里,曲云却难以再见陌顾一眼,即便侥幸遇见,也会被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逼退,而不敢上前。
由恨生爱很难,由爱生恨却很简单,陌顾高傲的姿态,淡漠而不屑一顾的语气,冷若冰霜的眼眸,似乎都在无时无刻嘲笑着曲云。
恨意不知不觉的滋生,开出妖艳的花朵,不止的蔓延而过,不止的绽放,而且,永不凋零,这年,陌桑五岁,这年,曲云破境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