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突然过来找他,他虽然不明所以,但知道她一定不顺心了,也就陪她一起喝。
落雨一杯接一杯,烈酒入口灼辣,烧在心头。
她水色潋滟的桃花眸透着迷离,恍惚的看着落点,蓦的笑了起来,道,
“落点……我好累……”
落点望着红了鼻头的落雨,心中不禁便酸涩了起来。
他上前轻轻抱住了落雨,柔声道,“姐姐若是想哭了,不必忍着,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落点……点点……”落雨有也哽咽,抱紧了落点,低低抽噎了起来。
落点心中涩意更深,也要红了眼眶。
他知道她的不易,知道她的无奈,她的痛苦,知道她坚强背后的柔软……
知道他是她唯一的理由。
……
活下去的理由。
——
她有不能背叛云嚴原由,她的命是云嚴给的,她的一切都是云嚴的……
她是孤儿,从小也是乞儿。
她有个养父,养父是个乞丐。
养父善良,明明自己生活不济,冷暖不知,明明她是他捡来的孩子,他却疼她像是亲生。
什么好的都先给她。
他把他的全部给了她,自己去承受社会最底层生活的艰难,苦痛。
他也去世很早。
在她来不及报答他时……在她没有能力回报他时……
——
时间造化弄人,转眼已是物是人非……
——
她12岁生日那天,她抱膝蜷缩在巷尾的角落。
三更已过,夜已很深,整个巷子幽静地异常,她害怕地小声抽泣,她担心父亲会出事,她想去找他,但她又茫然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她也怕她去了,万一父亲回来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她不安到快要崩溃。
她越想越急。
终是小跑了出去,边跑边哭,豆大的泪珠连了一线。
她摸索的在巷尾找到了父亲,惨淡的灯光下,父亲伤口凌乱繁多,嫣红的血流一地,她吓的不轻,哭的更凶。
快步跑到父亲身边。
哭道,
“爹,你没事吧?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对不对?”
林业艰难的抬手拭去她的眼泪,苦涩地笑了笑对她说,
“落雨不哭,不哭了……”
“爹没事,只是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恐怕不能再陪着你了。”
“雨点不用担心,爹在那里会过得很好……”
“爹为你带回来个弟弟,爹以后不在了,你作为姐姐就要好好照顾他……以后,就剩你们两个了,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爹爹知道爹爹不好,爹以后没办法再继续再陪着你了。”
“爹知道错了,所以,雨点,所以你要答应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林业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回荡的只有落雨已经哑了的哭声。
她抓住林业的手,“爹爹,你别走,你别走,我一定更乖更听话!好不好?”
“呜呜呜呜……”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爹,你醒醒,醒醒,醒醒好不好?”
她哭的撕心裂肺。
“爹,我去给你找大夫,爹,你看看我好不好?”
说着便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去叫大夫。
深更半夜,谁会去搭理一个浑身脏透的小乞丐?
落雨没办法,绝望的跑回原地。
她知道因为长年的营养不良让爹爹根本就抗不去这么重的伤。
在她的世界将要渐渐崩塌时,突然发现父亲身边一直都窝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也在哭,白嫩的小脸哭的皱巴巴。
落雨泣不成声,她看向小男孩,看着看着,像是找到了什么救赎和希望一般,她抱住了他,哑着嗓子道,
“乖,你不要哭了,不哭了,还有我呢,还有姐姐呢。”
小男孩也伸出了小小的臂膀,回抱住了她,他紧紧的揪住她的衣服,怕她也会离开一样的,揪的红红的小手发白,低声哭咽。
“以后你叫落点,好不好?点点?”
“嗯……呜呜呜……”
落点把头埋的更深。
以后他就只有她了,她也只剩他了……
后来呢,她便把父亲的尸体埋在了不远处的林子中,她太小了,不可能去到更远的地方。
落点一直跟着她,她到哪,他就会一定会在哪。
再后来,在濒临绝境时他们被组织救回收养,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拒绝也没有资格。
组织要求他们一个必需做杀手,另一个必需去上学,为将来做卧底准备。
于是她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杀手。
再后来她去了训练营,他被送去学校上学。
去上学总比做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强。
这个世界残酷,最底层的人没有选择,只能被迫接受,可哪怕接受也好,她也想给他最好的……
……
——
落雨睁开了眼,她躺在火车的软椅上,蓦地看向了窗外,天泛起了肚鱼白,照亮了车厢内残乱一地的尸体,歪七扭八,落雨勾了勾唇角,像是自嘲,更像是不屑。
杀多了人,竟忆起了从前……
落雨拿起放在邻坐的枪,迈步走了出去,快到了……
落雨已经把信息传递给了交接的人,她提前到了这边,想先看看状况,熟悉一下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