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欠嘟嘟囔囔的将一碗牛肉牛杂粉吃了个干净,一抹嘴,向着邱步亭指到,“付帐!”
邱步亭一愣,赶紧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一个大子儿也没摸到,“嘿嘿,贱贱师弟……”
“唉呀,在我包袱里面。”
“你没背包袱啊!”
“不在你身上嘛?”
“这是我的包袱!”
“你的个屁!那是我的包袱!”
俩活宝斗嘴斗得正嗨,王老头也吃完了。从袖兜里摸出八枚铜板放在了桌上,“走吧。给这小子报仇去。”
……
连接东西阳县的官道之上,有一条向北而去的小路,老一辈人都知道,这是通向衡山紫盖峰的一条捷径,不知道从哪年开始,有一帮土匪窜至衡山紫盖峰下,发现这有山有水又林密深幽,便落脚建寨,因当时老大姓宁,此寨便取名“宁家寨”。
这宁家寨依山傍水,一进寨门就是一个深潭,潭后一条瀑布直挂而下,瀑布的后面,居然有一天然洞穴,洞口高大宽阔,洞深数百米,其间大大小小石洞无数,用这帮土匪的话来说,那就是“不做土匪窝真是天理不容啊!”
进寨之路也是蜿蜒曲折,加之一路山高林密,当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宝地,虽然之前官府也派兵剿过几次,可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自闹太平天国以来,官府整天防“长毛”都防不过来,更没功夫理会这些土匪了,时日一久,竟让这宁家寨有了做大做强之势。附近百姓虽怨声载道,可官府也只是给这宁家寨四个当家一人画了个大头像,悬红了事,便再无作为。
话说那日出寨劫杀邱步亭一家三口的正是这宁家寨的三当家的——凌红妹所为。这凌红妹别看才30不到,可在宁家寨里心黑手狠她排头一号,而且特别喜欢虐杀男人,正是这变态的喜好让她在宁家寨有了一席立足之地。
凌红妹7、8岁时就随着父亲投奔了宁家寨,长到十几岁时,已经是婷婷玉立、出落大方,寨子之中不少男人开始对她图谋不轨,好在其父孔武有力、在寨子上上下下也有些人缘,所以一直以来没人敢动她。
15岁那年,凌红妹的父亲出寨被擒,人头被官府悬挂在了东阳县的城门之上。消息一到寨子里,就有不轨之徒动了心思。
有两个家伙买通了与凌红妹同住的老妈子,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摸进了凌红妹的屋子,这老妈子不但帮忙开门,还将门从外面给锁了个结实。
二人一进屋,就径直扑向凌红妹的卧榻,还没等凌红妹反应过来,就被一人死死按在床上,一张臭嘴就贴到了她的脸上。尽管凌红妹一顿死命挣扎,可眼看着裤子就要被另一个家伙全数扒下。
黑暗之中,情急之下,凌红妹挣脱出一只胳膊,在床头一顿乱摸,从针线篓中抓起一把剪刀就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顿猛扎。
凌红妹胡乱蹬着双腿,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扎了多少下,只觉得脸颊被自己的泪水和不知哪来的温热液体糊了个满满当当。
凌红妹一把掀翻压在身上的男人,收回双腿,蹭的一下蹲在了床上,另一个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凌红妹像一头豹子一般冲着自己扑了过来。
……
门外的老妈子听的里面动静不小,可想到是两个男人在里面,根本没当回事。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只见房门被推了几下,老妈子张口问到,“哪个?”
“我,徐妈,我想出去洗洗。”凌红妹的声音有些虚弱。
“哎~红妹啊,这事你可别怪徐妈我啊!是女人早晚都有这么一遭,你有了男人,就有了依靠,这还是件好事呢……”徐妈这哪里还是人话。
“我知道了,徐妈,你快开门吧。”凌红妹又有气无力的拍门说到。
“诶,这就打开,这就打开。”
这徐妈刚把锁头卸下,就见房门被一脚踹开,不等反应过来,一把剪刀已经戳进了她的胸口。
……
第二天,凌红妹的屋子被寨子里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凌红妹站在门前,原本隽秀的脸蛋被全部被血污所占满。
一旁地上摆着三具尸体,个个死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一个脖子上烂了个大窟窿,一个双眼被挖、血染胸襟,最惨的是徐妈,心口被凿了个大洞,心脏被戳的稀碎。
周围的匪卒面面相觑,没一个敢说话的,不少人都庆幸这躺在地上的不是自己,这他妈太狠了!这他妈还是人干的么?
“凌红妹!我问你,这三人都是为你所杀?”大当家的宁光头厉声问道。
“正是!”凌红妹昂头说到。
“杀人是要偿命的!”
“要杀要剐,请便!”
“哈哈哈哈,小小年纪,如此了得!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宁光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紧跟着喊到,“来啊,请三当家的!”
“大哥,我在!”三当家的是个独眼龙,外号毛一眼!
“这二人是你的人吧。”宁光头问到。
“是我的人。”毛一眼没领会到宁光头的意思,接着说到,“这妮子当真是心黑手狠啊!大哥,你把她交给我,我定让她生不如死,玩完了我再让她给我这俩兄弟陪葬!”毛一眼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凌红妹,露出了猥琐淫荡的表情。
“你他妈的!”宁光头一脚踹翻了毛一眼,“管教无方,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你不嫌掉份,我他妈的都觉得脸红!两个老爷们偷袭一个小妮子,还被别人双杀了。哼,你带的人真是好本事啊!”
这毛一眼本就是个淫靡之徒,所带之人也都跟他一个德行,寨中不少人对他们就有看法,老大这一脚踹的,让不少人在心中暗暗叫好。
“大哥,可我这俩弟兄不能白死啊!”毛一眼站起身,低着头说到,仅剩的一眼之中流露出不快的表情。
“凌红妹!我问你,想死想活?”宁光头没理会毛一眼。
“当然想活!”凌红妹朗声应到。
“那我列个章程,你看如何?”宁光头也是惜才之人,这小妮子的表现还真有些对他胃口。
“你说便是!做不到我自会领死!”
“好!老三!你也听着,这事你也有一份。”宁光头看了一眼毛一眼,接着说到,“十天之内,你二人谁先取了东阳县商团(清末由地方商人自发组建的武装护卫队)领队邓青云的项上人头,我宁家寨的第三把交椅就交给谁!输了的,给这三人陪葬!”
众人一听,都吃一惊!心想这凌红妹去也是死,即便有命回来了估计还是个死啊!真真是死定了呢!
为了防止凌红妹逃跑,宁光头安排了两个身手好的匪卒,跟着凌红妹,只盯人,不帮忙。
次日一早,凌红妹和毛一眼一起出了寨子,各自伺机而动去了。
……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只见凌红妹独自一人,手中提着一个包袱,背上还背着两杆火枪,向着寨子走来……
“这凌红妹真是太狠了!那天她走到商团门前,不知说了些什么,人家就让她进去了,一整天都没出来,我们还以为她躲在里面不出来了呢。谁知二半夜时分,这妮子还真得手了!”
“凌红妹就是个杀神啊!惹不得,惹不得啊!”
“诶?你说凌红妹那晚到底有没有被毛老三的人得手啊?”
“这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还没活够呢!”
……
那一天,凌红妹到底是怎么杀了邓青云,谁也不知道,反正她得手了,寨子里人人对她是肃然起敬,敬而远之。要知道,毛一眼这边连商团的人毛都没见过呢,孰高孰低,当下立判。
毛一眼跑了,他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的脾气,从来都是说杀谁就杀谁,自己既然输了,就没必要回去找死了。
自此,15岁的凌红妹坐上了宁家寨的第三把交椅,成了凌老三。她有个特点,那就是跟着自己的小弟不要太多,在宁家寨上百号土匪里,正儿八经也就七八个人属于她凌老三的人。
虽然人少,可她带队伍和别人不一样,她对部属要求严苛,平日不是习武就是打劫,渐渐的,“凌老三的人”已经成了这宁家寨里的一块金字招牌,只要出手从不落空!
十多年光景一晃而过,这东、西阳县城墙上挂着的悬红是一年一换,她凌红妹的赏金也从10两银子,变成了100块现大洋!而二当家的才被悬红50块现大洋,大有追赶超越宁光头之势。
……
话说那日,邱步亭一家正是被这凌红妹带人所劫杀。虽说邱步亭只是下面乡里的一个练长,但他早就知道紫盖峰下宁家寨的存在,也曾带人参加过几次县里组织的民团剿匪行动,知道这帮土匪的习性。
所以当看到是凌红妹,他心就凉了,这才放弃抵抗,百般恳求放自己父母一马,谁曾想这凌红妹如此歹毒,竟然斩尽杀绝!
干完这一票,凌红妹带着两个手下回到寨子,看到聚义厅中,宁光头正与寨中的师爷交谈甚欢,凌红妹当即扭头走开。全寨之中就这货还敢色迷迷的看着她了,要不是有宁光头挡着,估计她早就将这货的眼睛挖出来当弹球耍了。
“一看就知三当家的此番又是得胜归来啊!”那师爷站起身来,向着凌红妹拱手作揖到,说着抬起了脸,露出了一个阴鸷的笑容。
此人不是陆七文又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