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还是饿得咕咕叫,但精神上却出乎意料得富足。虽然自己的身世仍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不过我已经有了抬起脚的自信。
房屋逐渐映入我的眼帘,窗户里射出的橙红色的灯光让我倍感温馨。我转了几个弯,便上了楼梯,心中思考着措辞。
我有些忐忑地敲了一下门,之后便听到拖鞋与地板摩擦的细小声音,不过兴许是我敲门太轻,那摩擦的声音转瞬即逝。我刚打算用指关节敲击时,门立马就开了,熟悉的母亲的脸庞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就说嘛,是靳川回来了。”母亲似乎是对着里面正在喝酒的父亲说话。只见父亲仍坐在原来的地方,手里拿着雪花啤酒,目光若有若无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
沉默占据了狭小的空间。
终于是母亲开了口,她对我说道:“你去哪了,我们都打算报警了。”
“我没事,只是出去散散心。”我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都想通了吗?”父亲也放下啤酒,对我说道,“想通了就来吃饭吧,饭拿去热一下。”
我难得顺从地走了过去,大概是我看到了父亲桌上的空啤酒罐小山,我才放下他之前深刺痛我心的话语。
晚饭也十分平淡,三人几乎没怎么开口,只有母亲自言自语的声音和父亲喝啤酒时的“啧啧”声。我虽然狼吞虎咽却尽力地不发出声响,这种气氛让人难以言说。
等到我吃完了干硬的饭,僵局才得以打破,父亲似乎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靳川,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你还是我们的儿子,我之前可能言重了,希望你不要在意。这件事就当作是爸妈吹给你的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可以吗?”
这怎么可能嘛。我这样想道。但是听到父亲这诚恳的话语,心中舒畅了不少。于是我便点了点头。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那么你先去准备初中的内容吧。哪所初中你应该知道吧?”
我又点了点头。我要上的初中就在小学的隔壁,市里排名并不高,学习氛围也还算可以。不上市里的初中主要是因为没钱,也没有托人找关系。
“感觉靳川你好像变了呢。”母亲边洗着碗筷边对我说道。
“是吗?”我保持笑容地问道。
“没准是我看错了吧,但你能够想通就好。”
我看了看母亲正在操劳的身影,脚蹬了一下地。父亲仍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天花板的电灯,直到我注视了他许久后他才和我进行对视。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就沉默地撇过头。他喝了一口啤酒,我提醒他说:“你不要喝多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没事。”
我回应他的是一记不轻不响的关门声。
深夜里躺在床上。与其说床,倒不如说是一个二手的沙发,睡在上面软得连整个身子骨都塌了下去。虽然说已经共处了六年,但它总不能给我带来优质的睡眠,今晚反而更加恶劣,现在估摸着已经十二点了。
我挺起身,将头靠在枕头上,眼睛盯着满屋子的黑暗,耳边时不时传来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和她在同一个初中里。”我暗自嘟囔道,“最好是同一个班。”
想着想着,我奇异地睡着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时的感觉很棒。
感觉像换了一张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