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阿宁听见了一阵脚步声,知晓是昔然过来了。
随即昔然扶着阿宁回到房间。
阿宁在房间的桌子旁的凳子处坐着,若是想知道这里的情况,只能是从昔然这里听到了,阿宁随意地问道:“昔然,公子是这里的主人吗?”
昔然微微一愣,难道这位姑娘还不知道是公子救了她吗?淡淡道:“是啊,这个园子是他的。”
那语气里带着赞赏,在昔然心里,公子应该是很厉害的人吧!曾今的阿宁也认为某人是顶厉害的,阿宁不自知地摇摇头,不该多想之前的事情的,随意地问道:“昔然,那你呢,你和先生是什么关系?”
昔然说出了原因。
原是昔然幼时凄苦,家中有兄弟姐妹六人,然则昔然是老大,又是一个丫头,将她卖给卖艺的,本来也不算凄苦,总算是能有一口饭吃。可那卖艺的赚了钱,心情好时便会打她,没赚到钱,更是打她,昔然身上时常带着伤,过了好几年凄苦的日子。
有一日,也就是那位公子,路过昔然卖艺的地方,察觉出不对劲,继而发现昔然身上除了脸,手上是茧,其余的地方都是伤痕。有鞭子打的,有鞋子打的,更有过分地将碗杯往她身上扔,时常有裂口。那位公子当街教训了那位卖艺的,也为昔然赎了身。这不是戏本子所写的英雄救美的专有桥段吗?
那位公子让昔然自己寻一个出路,昔然苦苦求着他,昔然说她一个人无法生活,现在从这里赎了身,难保某一日被卖到别的地方去。那人便也留下了她,取名昔然,在这里呆了好几年,只不过是她一人在这里呆了几年。
阿宁听着唏嘘不已,想安慰昔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昔然的经历固然痛苦,可阿宁的经历也非寻常经历,经历的过程也是异常痛苦的,劝服昔然这件事情从阿宁的嘴巴里说出来似乎更没有说服力了,轻声道:“昔然,好在现在你不用过那般日子了。”
昔然笑出声来,因着这位姑娘说出的话是真的,现在的日子已然很好了,该知福惜福,感叹道:“是啊,我现在每天都感觉快乐,每天都感觉幸福,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现在公子也回来了,还多了一位漂亮妹妹,我更是开心了。”
阿宁听着有些懵,但也可以知道昔然对如今的生活很是知足了。那位公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岁数有些大了,一直听着昔然喊那位先生为公子,阿宁不知是何缘由,但是阿宁也没有问出口。这说到底,是他们之间的事情,阿宁没有必要弄得这么清楚了,阿宁抿嘴,微微一笑,道:“这样说,我多了一位姐姐。”
阿宁是真的为昔然的这一句话感到开心,感受到一丝丝暖意,昔然这是承认阿宁,接受阿宁了,表示阿宁不会那么孤独了。
昔然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乱套了。姑娘是公子的上宾,自己是公子的婢女,怎么能是姐姐妹妹呢?不好意思地道:“姑娘,我说错话了。”
阿宁拉着昔然的袖子,轻轻地摇晃着,试图拉近俩个人之间的距离。阿宁本来就是瞎子,今后还需要昔然的诸多照顾,万可不能无视自己的冷漠,以免让旁人心寒,笑道:“缘何说错话了,姐姐妹妹地正好合适。”
昔然无声地笑一笑,既如此,这位姑娘应该算是比较好说话的了,道:“妹妹说的是。”
阿宁点点头,便示意昔然出去了。
阿宁一人呆坐在房间里,不到一会儿吃晚饭了,阿宁也看不到什么,只得自己尝试味道,知晓这些都是什么食物。大概是阿宁以前能吃的东西是在是太少,现在无论是什么,也尝试不出来味道,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食物。阿宁觉着好吃便多吃点儿,觉得不合口味便少吃点儿。
日子也是安逸,一晃就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过着是在是安闲自在,每日等吃等喝更有人陪着,渐渐地阿宁也没想离开。应该是从一开始,阿宁便没想要离开。每天早晨吃完饭之后,阿宁便在园中转转。昔然每日扶着阿宁在园中走了很多次,适时,阿宁知道了园中的路线,只是有点奇怪,府中的东西似乎极少,感觉空荡荡的,不似独幽谷那般,虽不拥挤,东西挺整齐的,却是有不少东西的,这里的东西似乎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阿宁想起来之前房间里的东西还比较多,后来房间内几乎没什么东西了,应该是公子他们将东西转移了,当真是细心极了。
这一日,阿宁起来地比往日早一点,独自一人透过幽深的小径,来到一树林入口处。虽是初秋,早晨有一点清凉,但阿宁觉得刚刚好,天气适宜。
早晨的空气真清新,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听到了一阵萧声,阿宁一直以来耳朵便好使,现在眼睛瞎了,耳朵更是灵敏。阿宁静静地听一曲便罢,那箫声本就自带一种曲径幽深的感觉,如是这般环境的萧声,更如人间天籁。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机会听得如此悦耳之声,实为难得罢了!
那人用了轻功,但阿宁的耳朵依旧听到了声音,待到他靠近,阿宁以为他会停下,可那人直接走了。公子的武功越发地精进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武功上升地很快,也不知道是天资过人,还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当然,很有可能是后者,世上自有大器晚成之说法,可这是武功,自是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循序渐进的,自是不能越过其中的某一个阶段了。
待到公子经过阿宁的时候,阿宁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公子的箫声宛如天籁,有些伤感,有些喜悦,有些洒脱,更有一些算计……”
公子听到这句话,停下来了,就停在了阿宁的身旁,顿了一会儿,应该是思考了好一阵,问道:“姑娘擅长吹笛,怎么这箫也有所长?”
公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用了原来属于他自己的声音了,顿时哑然,摸着自己的嗓子,有一丝的不安。
这人倒是知道自己吹笛,阿宁的笛子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不过既然知道阿宁会吹笛子的话,那人自是熟人了。也只有在花英镇的时候,阿宁吹过笛子。其它时候,阿宁并没有将这项技能展现于人前。也就是说,身旁的这人,也就是当日在花英镇里的看客,亦或是当时事件的主使人,南世风。
阿宁怔了怔,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人是南世风的话,他选择不表明自己的身份,而自己也没必要流露出自己知道的神情,缓缓道来:“你既知道我擅长吹笛,便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公子知晓自己说错话了,这样已然是漏出了马脚,既然她没有说些什么,自己就当成不知道罢了,带有疑惑地问道:“那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如何区分?”
南世风是真的好奇阿宁是如何区分好人与坏人的,当然更想知道自己在阿宁心中是否是好人。
阿宁饶有兴趣地听着这句话,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阿宁着实说不清楚,因为没有统一观点。阿宁无声地摇摇头,她又不是一个哲人,自是探讨不出其中的结果了,无奈道:“好人与坏人,自是每个人的定义不同,别人认为我不是一个好人。”
公子听到这句话,知晓阿宁是在打马虎眼了,笑道:“别人的眼光算得了什么,你自己觉得呢?”
阿宁点了点头,倒不是觉得这些话好笑,也不是认同,只是好奇这人的奇特之处,不走寻常路。若是旁人,一般都会安慰道:姑娘,我觉着你是一个好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问别人自己是不是好人。阿宁无奈道:“可我自己也认为我不是一个好人。”
阿宁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别人好吃好喝地招待自己,却不曾给别人一个好脸色,只是单方面地认为他不是一个好人,不想做过多接触,却又能安心地接受别人的好吃好喝招待着。现在,这好好招待自己的人便是南世风,他已经用回他本来的声音了,可阿宁依旧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一切。以此说来,阿宁真的并不是一个好人。
南世风不由得一愣,很少有人会说自己不是好人,更是几乎没有姑娘说自己是坏人了,肯定道:“姑娘这般实诚,我却觉得姑娘是一个好人。”南世风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地笃定。
阿宁听着这话,也没有什么大的感觉,南世风对自己的映象不错,也不知是哪里感觉不错的。南世风可不是那种因着小恩小惠便能让自己改口的人,即使阿宁并不曾给予南世风小恩小惠。
阿宁记得南世风当时因着楚殇的缘故,还想要杀自己。阿宁并不知道他和楚殇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阿宁能清晰地感觉出来,南世风不想让楚殇好过。要不然,他也不会不顾自己世家公子的身份,盗得蛇盈草了。也只有几个人知道楚殇想要得到蛇盈草,若非楚慕潇的缘故,南世风怕是也不得知这件事情呢!
只是,南世风又为何会救了自己,导致他没了多年修炼的内功。南世风现在的武功路数不比之前,怕是不能再修炼之前的武功了,亦或是不能达到之前的武功顶峰,只能选择其它的武功。
若是南世风不知道救自己的危害,那阿宁自是欠了他的。可若是南世风知道救阿宁的后果,依旧选择救了自己,那又是为何呢?南世风既然拿着蛇盈草,想必也是知道阿宁所中的毒,知道解毒的方法的。即使如此,南世风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些事情未可知,阿宁向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宝宝了。
阿宁轻声道:“我就当成是你褒奖我了。”
南世风愣了一会儿神,因为他已经漏出了他本来的声音,而阿宁并未说破,他才不会以为是阿宁没有听清他自己的声音,眼前的女人自是对他的声音熟悉地很,淡然道:“该回去,吃饭了。”
阿宁想看着南世风,却无赖眼睛看不到,阿宁不擅长猜想别人的心思,以前也只是看到别人的脸,通过旁人面部浮动的表情,知晓些许心思罢了。现在连脸都看不到了,更不知道南世风的意思,阿宁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毕竟,知道了公子的真实身份,阿宁做不到之前的坦然了。因着,阿宁向来不愿欠着旁人些什么,即使是无意欠下的,阿宁也会不安,她总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还回去。
吃完早饭后,阿宁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南世风在房门房外,他的脚步声比昔然重一些,是刻意压着步子的,故意让阿宁听到的。此刻,南世风并没有进来,阿宁未曾听到南世风进门时候的任何声响。
南世风在门外踌躇了好大一会儿,此刻觉着脚下有千金重,今日是中秋节,想邀请阿宁一起过中秋节,但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南世风之前可未曾做过这么矫情的事情了。南世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地吐出来,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更是给了自己鼓励,敲门道:“姑娘,今日是中秋节,我们一起做点儿月饼吧!”
时间过的真快,又到中秋节了,昨天是阿宁的生日,没有吃到长寿面,有些可惜了。阿宁有那么一点儿怀念长寿面的味道了。最开始是阿婆帮着阿宁做长寿面,后来是楚殇……再后来是阿宁自己做,阿宁自己做的味道不好,但也满足,重要的是仪式嘛!
可阿宁自己十五岁的生日都不记得了,真是让人唏嘘,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记得阿宁的生日了,哎!之前楚殇说过,中秋节是家人一起团聚的日子,可如今阿宁哪里有家人?想必,楚殇也是没有将我当成家人的。想到这里,阿宁未免有些神伤。
里面的人恍若罔闻,更像是静止了一般,里面的人没有任何的表情,应该是想起她那个所谓的丈夫了吧!南世风有些哀怨地问道:“姑娘,莫不是想起自己的家人了?”
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无论是想还是不想,都会有着下一个问题,那你的家人呢?阿宁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自小便没有家人,何谈想起?”试图阻止南世风接下来的提问,那样的话会很尴尬。
南世风半天没有说话,阿宁不知道他是否考量自己,自己却是不能考量他的。毕竟,南世风是知道阿宁在婚礼的当天,被人惨兮兮地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