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黛玉一会子皱眉头,一会子欢欣,一会子摇头,一会子点头,水溶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怀疑,难不成这个也猜出来了?正好那老板见几人均不凡,这美人灯放了几个时辰,还没一个人猜出来的,心中很是失望,见水溶三个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已知晓谜底。起了好胜心,便出声相问:“几位爷可是得了?若能猜出谜底,这盏美人灯自当奉送,另还有旁的奖赏。”
水溶莫言少云三人俱是看向黛玉,黛玉只是怀疑,并不敢确认,自是不愿意说出来。却见水溶指着自个儿对那老板说:“是这位小公子得了,我们几个却还不知道。”
黛玉猛地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水溶,只是水溶不为所动,又扭头看莫言少云,他们二人也赶紧偏过头去,再看向美人灯,却正对上那老板笑眯眯的白胖脸颊。心一横,牙一咬,便把方才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见黛玉真生气了,莫言主动帮黛玉拿着美人灯,少云捧着那老板额外送的一个锦盒,水溶走到黛玉身边,讨好地提议:“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黛玉也知自己在不擅长的方面很自卑,水溶他们几个也是为自个儿好,只是几人态度反差太大,一时有些不能接受。见三人均是一副讨好的模样,想到这几人比起自己可要小多了,这般使小性子,倒正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有些赧然,伸手拽了水溶一下,“走罢。”
确如水溶所说,那巷子离这里并不远,却有些偏僻。从美人灯摊位出发,往前走上一射地,左手边便是一条小街,再走上一射之地,右手边便出现一条漆黑的小巷,再走上半柱香的时辰,才见一丝光亮,里面却很热闹。一根扁担,两个方形的木箱子样的担子,一个上面冒着热气,想是烧着炉子,一旁还放着一个红土小炉子,上面架着油锅。另一个挑子上面放着碗调料等物什。再里面,放着三张小桌子。有两张桌子旁已有人坐着了。
想是熟客,不然,在今儿这个时间,能有谁会找到这里来吃一个路边的吃食。
几人看了那张空着的桌子,水溶笑道:“我们运气还不错,整好有一张桌子。”
那老板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想是认识水溶,见着水溶,笑着打了声招呼,“爷今儿又给小老二带生意来了?今儿小人可要请一回客。”
四人走过去,围着桌子坐下,水溶笑道:“那怎么能行?今儿我好容易能请了这三个兄弟来,说好了我请客,若是叫老伯请了,他们可不笑话我,还是下回吧,下次我定一人前来,您老把馅料做足,我留着肚子来。”
那老板也知水溶并不把这几个钱放在心里,只是感叹水溶是个好人,当下也不坚持,只笑着说:“爷每次都这么说,却没哪次真个让小老儿请了的?小老儿也不送多的,只送两盘脆皮馄饨,叫这几位哥儿吃个新鲜,下次还来光顾小的的生意。”
这里虽是路边摊,却给人一种温暖平和的感觉,黛玉心中很是受用,抬眼看了水溶一眼,笑道:“那我们可就沾了元清的光了。”
旁边桌上一人忽地起身走过来,“文静兄,惊云兄,你们也来这里吃馄饨?”
水溶却在一旁对那老板说,“各样味儿的都放些,我们四人一人一碗带汤的,再炸上三盘,”说罢又一指站着的雪雁和小厮侍卫等人,“给他们一人一碗热馄饨。”
“好嘞,可能得等会子。”说罢,那老板一阵风似的下去了。
莫言少云二人看见,都站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叔瑜兄,今儿也出来看灯?”
来人又看向黛玉和水溶,莫言明了,遂指着黛玉道:“这是我四弟。”那人忙一揖,道了一声好,黛玉忙起身还了一礼。莫言又指着水溶道:“这位你也是认识的,我也就不介绍了。”那人正是梅翰林的次子,单名一个瑜,字叔瑜。自是认识水溶的。见水溶一身便装,知是不愿暴露身份,也不行大礼。
莫言说着话,也抬眼看了两眼与梅叔瑜一起的两个人。那二人不等叔瑜瑜开口,自道了姓名,几人自是又是一番厮见。
水溶提议道:“不若一起吃?”那眼神,那语气,却分明是令梅叔瑜不要答应。
几人也是识趣的人,婉言推辞了,依旧回了原来的桌子。
见人走开了,黛玉方贴近莫言问道:“那人是谁?大哥什么时候认识的?”
莫言低声道:“我梅翰林梅家的二公子,我和惊云来京城那一日,进城时认识的。”
刚说了几句话,老板已端了四碗馄饨过来,黛玉舀起一只,小小咬了一口,猪肉馅的,肉嫩而有劲道,汁鲜味美,不由赞了一声:“确实是好吃,”又问水溶:“不过这地儿可有些偏,你怎么找来的?实在是不容易。”
水溶把勺子里的那只馄饨放进嘴里,又像是在回忆往事,又像是在品味馄饨的滋味儿,半晌,微微一笑,道:“走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了这儿。”
正好老板端了炸好的馄饨过来,听见水溶的话,笑着接道:“可不是?那一日,小老儿正好要收摊了,这位爷走了过来,喝得醉醺醺的,拉着小老儿要酒。小老儿是个卖馄饨的,哪里来的酒?那一日天又冷,想着总不能把他丢在雪地里吧?正好还剩了好些馄饨,热汤也尽有,和老婆子一商量,便下了。可不就结了这缘?不然,我这里的生意哪里能有今日。”
黛玉笑道:“您老可是救了他的命呢,这么点子小事,也值得您一直挂在嘴边?不过您这生意好也是迟早的事,我就没吃过比这更好的馄饨了。”
那老板忙摆手,急道:“小哥儿,话可不能像您这样说……”话才起了个头,原因未说,便转了话题,“这炸的馄饨热着吃才好,小哥儿尝尝,可还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