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洁生了个胖小子,白白嫩嫩随了阿洁,可爱的紧。
我嫁给夫君三年有余,我们仍然相敬如宾,生活如一潭静水,唯一的波澜或许就是夫君与妹妹的往来。我问过夫君,夫君说虽然爹娘待我不重视,但是妹妹倒是很关心我时常说要来看我,再者,妹妹与他也算是知己。我沉默,妹妹对我是好的,因为血缘,既然夫君如此说,我不再反驳。
夫君有时会让我坐在窗边,为我画画。看着他挥笔时眼中的柔情,我有些好奇,那柔情,是对我,还是透过了我对着谁?
夫君待我的好三年不变,我却变的多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明明夫君还是那样贴心,温柔,可是有时我却又觉得夫君对我的好莫名的会让我心生恐惧,没有原因,就像是溺水前的一丝不详。
同时我去看大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实在不懂,既然我的身子无事,又为什么会一直不能有孕?我不甘心,我只想有一个孩子,一个我自己的孩子罢了。
可能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游历的野医在这个小城歇下了脚,我寻遍了城中所有,终究上门拜访。
野医是个老者,倒是很精神。阿洁抱着奶娃娃陪着我进门,野医自称怪医,倒不如人们说的野医好听。怪医让我坐在桌前,还未把脉他就皱了眉头,问我有没有吃什么怪药,一身的味儿。
我红了脸,吸吸鼻子怎么也闻不到他口中的味道。阿洁打个哈哈,说是不是我平日里吃的滋补药材多了的原因。
怪医摇摇头,捋着山羊胡怪怪的盯着我说:“我猜你是来看身子的,想求子。”
我点点头,阿洁说着怪医厉害,怎就知道了。
怪医有些得意的扬扬眉毛又问:“可是你既然想求子,又干嘛戴这个镯子,这镯子不好不说,还带着味儿。”
我愣了愣,镯子是夫君在成亲后给我的,说是带着对身子好,我也就收着,以前也是有一股淡淡的药材味,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奇怪。
“这镯子,有问题么?”我咬咬嘴唇,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怪医敲敲桌子,又喝了口茶说:“你也是个聪明人,问题在哪我看你也知道了,镯子取了半年后身体就能缓过来。”
阿洁抱着奶娃娃看向我,有些诧异的看着桌上的镯子,仿佛不敢相信我一直戴在身上的这个小物件就是让我愁了三年的东西。
回去时怪医给了我一张药方,说按着药方上的来一两月身子也就好了。还嘱咐我说那个镯子最好埋了,埋远些更好。
我点了头,道了声谢留下银钱也就和着阿洁走了。
“蓁蓁姐,你这个镯子,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谁想害你?”
“我自己去买的,以前去集市时看着喜欢,也就买了……”我摸了摸镯子,心里越来越凉,可是,如果夫君也是不知道呢?
“那你得把它埋了好,不行就丢到荒郊去,丢远些才好……”
耳边是阿洁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心中就像是被人丢进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那潭静水终究掀起了波澜,或许是我注定不能被人所爱罢……
我没有取下镯子,依旧每天戴着,有时我看着夫君写诗作画的入神模样也很好奇,夫君如果当初娶的人是妹妹,那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中秋前夫君与我商量,说一同教书的齐策准备举家搬到长安,他们城北的宅子准备倒卖,宅子也还很新,不算很大但是比现在的家要多了一个后院和一口水井,因是同僚齐策还先问了他有没有意愿,如果想买的话可以再减少些银钱。
我不解,现在的宅院虽然小了些但是也还过得去,而且这是夫君爹娘留下来的老宅怎么突然就想要再另一处。
夫君只说想让我换个环境,城北更繁华些。城北,妹妹所嫁赵家,不在城北又在哪里?
数了数夫君三年来的月俸,再加上我让张婶帮我转卖绢帕的银钱倒也差不多少。但是如果真的搬去了城北,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了罢……看着夫君兴高采烈的描绘着以后,与三年前多像啊,可是终究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与张婶说了搬家的事,她只拉着我的手说以后也要记得常回这个老宅来看看她,我点点头,笑着说一定,却从未想过那次之后再没有机会见到。
阿洁听了我说要搬去城北,拉着我进了她的闺房。
“蓁蓁姐,那个有问题的镯子是你夫君给你的吧。”
我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
“蓁蓁姐,你要留心些你的夫君,他……”阿洁顿了顿,又说道:“你别觉得我讨厌,我带着禄哥儿去城北看我爹娘时就遇到过好几次,姐夫和一个长的和你很像的女子在一起,我本以为是你,可是看着那女子怀里抱着个孩子,仔细一看又觉得她和你不像,后来问了张婶,她说那应该是你的妹妹。可是夫君对那女子的眼神,哪里像对妹妹的样子。姐夫都已经娶了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待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以为他们才是夫妻,我真为你不值得,你日日打理着家里,他怎么还背着你,与别的女人这么亲密……”
“阿洁,你别说了,那是我妹妹,凡事有因果。有的事只能说是命。”我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果然啊,夫君眼中的人,是妹妹。
搬家前夜同张婶与阿洁告了别,家中的小小院子里堆了些行李。我也收拾了些,才发现自己的包袱少的可怜,除了几件衣裳就是些针头线脑,一个小盒子里是夫君从前送我的簪子和手绢。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夫君明明说会对我好,可是他是对我这与妹妹无二的皮囊好,还是他的妻子,柳家二女儿,柳蓁蓁好?
夫君的行李不让我整理,说怕累着我,我瞥见那贴心包裹的画卷,画中是我,还是谁呢?
第二日清早雇来搬行李的马车便到了,看着他们大包小裹的往上搬着,我只攥着自己小小的包袱,这个家,也不再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