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石龙,你是一个狠心的人。
“明白!”
封不闻说罢,两人都露出了狼狈为奸的笑容。
分身,早已被侯生炼化掉了,田垂章要的也不是分身,那东西,自己知道秘法,可以重新凝练。他只想要些墓葬中的怨气,这东西,封不闻不会吝啬,命令侯生将部分怨气融入一滴血液里,交给了田垂章,侯生的心里也在滴血,却没有什么办法,他知道,现在的封不闻,就算田垂章要的是恶来的煞气,他也一样会给,封不闻被那副画迷的不清啊!
石龙今天状态不对,这谁都看出来了,却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是吃过了早饭,便准备离开了。
背上画,封不闻乐陶陶的跟师父离开了紫微公馆,石龙的心情仍然没有恢复过来,封不闻只好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不敢出声。
他觉得师父在生他的气,出了门的封不闻才逐渐意识到自己是被摆了一道啊!这明显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局。
封不闻可从来没有风雅过,能让他迷恋的,就只有安静的篱笆院茅草屋和满屋子的杂书,师父教授自己不爱学的东西,闲来无事的时候在山中闲逛。可当他面对那副画的时候,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占有,似乎除了将画卷收入囊中之外,便没有其他的选择。
强烈的占有欲,不知不觉间便支配了他的内心,渡边武姬在心脉之中,该是最为清楚的,所以她说出了那个传说,希望封不闻早早醒悟过来。
不过武姬在错误的时间,讲了错的话,那个时候讲出那则传说,让封不闻更加的想要拥有那副画了!
如果念咒画符溢出的灵气能让一幅画通灵,还是发生那个灵气枯竭的年代,想想就离谱。除非有着其他的诱因,比如说那天才画师的怨念,将画卷催生出了灵气。历史和传说总是喜欢美化一些事物,现实世界里可能是一恐怖的故事,但传说却成了凄美的单恋和爱情。
想到这里,封不闻才恍然大悟,不过田垂章把话说的可谓是天衣无缝,你说这东西是他的?
不是啊,他也不知道。
讨回怨气?你也好意思!
封不闻很快就羞红了脸,才对石龙说道:“师父,我错了...”
“怎么了?”
“我不该拿他们的画,田垂章用这个换走了我好多怨气呢。”
“哦,那有什么关系,人家是老江湖了,说话办事自然精明过你这毛头小子,以后多经历经历就好了,谁不是在江湖中摸索出来的。”
封不闻是个装不住事儿的人,忍一时,他会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不行,我得报复他...”
低声说罢,封不闻掌心处出现了一只稻草人,将一根封不闻的发丝放在稻草人的头部,草人便联系到了昨天封不闻睡觉的地方。
“巫术——歹毒娃娃。”
这是封不闻自创的一种巫术,说是自创,不过是巫毒娃娃的简约版本罢了,将自身的气息绑定在稻草人上,选定昨日睡觉时在房间里留下的毛发,等到晚上的时候催动巫术,那屋子里便会出现一个‘不存在的人’,而在那间屋子里睡觉的人,会觉得渗人而整夜得不到安生。
“嘿嘿嘿...”
就当封不闻嘿嘿笑的时候,石龙手中墨绿色的符号轻轻挥动,将他的巫术生生打断了,石龙说:“不闻呐,这事儿没个说理的,即便是以后有交集的时候讨回来,人家还会说你是小肚鸡肠呢,你这么无端的发难,到时候人家说什么,你也只有听着的份儿,你就当做吃一堑长一智吧!”
封不闻非常委屈地哦了一声,便不再作伐了,他觉得师父说的在理,想要找回场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知今天怎么,石龙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而且他这个不修边幅的人开始教授封不闻为人处世了,这很不正常!封不闻看着他,心中嘀咕着,他练蛊练出毛病来了?
城西的红浪漫宾馆,一个人住一天只需三十元,这真是二陈的不二选择!宾馆门口,封不闻与二陈相见,石龙看了一眼那尴尬的旅馆名字,而后没说什么,他太理解二陈了,倒不是二陈没钱,可真正炼制精良的朱砂,能够承载强大符咒的符纸,都是要钱的!巫蛊一道也是如此,宝贝永远不嫌多!
所以居住的简陋一些,也就不足为奇了。封不闻见两人眼中都带着一丝憔悴,这并不难察觉,一见到石龙,陈妙风便说:“面具人。”
“强么?”石龙说道。
陈妙风掀开袖子,一道长长的疤痕出现在她的胳膊上。石龙出动了他的寄坏虫,三下两下的就修复好了,连疤痕都没留。
要不是那虫子样子太丑,封不闻都想养了,这虫子功能又多,而且实用,开家美容院什么的,封不闻琢磨这不得赚翻咯哇?
“具体人数不清楚,但至少有五百人以上,使用的都是冷兵器,个个疯狂,不要命。”
“我们昨天也见到了一个面具人...”石龙说完,二陈和封不闻同时愣住了。
封不闻昨天睡得很早,他可不记得有什么面具人的存在。
“你们看新闻了没有,最近有没有人口失踪的新闻?”
陈玄聪:“失踪的就那么几个,人数对不上,这...有没有可能是人造人?”
石龙说道:“有这个可能性的...走,我们去会会陆羽!”
陈妙风:“老哥哥,让我们稍做些准备吧。”
“不必了,陆羽的能为,我还是了解的。即便有其他的威胁,我们几人也足以自保。”
陈玄聪:“田垂章他们呢,不是也要跟来么?”
“嗨!昨天去见了一面,临走的时候还摆了不闻一道。”
陈妙风:“小人物罢了,无关痛痒。”
...
“见到草薙后了?”
“还没,不过追查到了那独有的灵能波动,不会错!”
“哦...先不说这些了,老妹妹,哥哥有一事相托...能不能帮我给友人之子找一个师父?如果他有天分,你让他学符道也没问题,他是守义人后裔!”
一番交流之后,石龙将自己掌握的关于郝铁的事情说了个大概,陈妙风听后说道:“不用说,我也会帮忙的,我二人虽说与郝铁前辈无甚交集,但毕竟同为守义人,前辈的遗孤还轮不到他们外人照料!”
一边说着,饭点儿到了,石龙饿了。
二陈肉疼的请了石龙师徒一顿中饭,之后便跟随石龙的气息,赶往了陆羽的住处——三水县。
...
三水县,崇林市最贫穷的一个县,也是劳动力最为廉价的一个县,县城之中有着大量的无业青年,无业中年和无业老年,老年依靠拾荒生存,中年则做着日结的工作,弄到了钱吃喝玩乐,没钱了,再继续做日结的工作,管他明天何去何从!至于那些心怀梦想的无业少年们,除了接受义务教育之外,也会在闲暇时间做日结的工作,赚来的钱拿去吸烟喝酒,泡网吧,等少年们的雄心壮志被大环境所同化,磨灭和腐蚀之后,他们便也成为了一群没有希望的无业中年。
三水县现今的那些中年人们,可是实实在在地知道这个秘密!
因为劳动力的廉价,这里天然的成为了崇林的‘仓库’和‘人材(没有打错字)’市场,老年们昼伏夜出收破烂,将积攒下的破烂和纸壳换来一些散碎铜板,加上从政府处领到的救济金,生活的也还算滋润,当然,这样一群老者们,还要保卫自己的领地!
每年到了农闲时节,一些来自农村的老年人,便会和他们抢饭碗了,那些舍不下脸面的,都会到崇林市里,或者周边的平山县、石林县乞讨,至于一些年富力强的,则会到这个乱哄哄地‘大工厂’里捡破烂,只要你卖力气,这里能赚的更多。
为此,几个艰苦奋斗并还算有些眼光的无业中年在垃圾回收站附近开了两三旅馆,也便从无业升级成了旅店老板,外来人走了,这里便是那些无业青年的好去处,而十一月份,正是红男绿女入住旅馆地好时候。
至于那些县里的老年人,已经忙了一年,冬天到了,也都不太活跃了。
这里没有广场舞,没有广场上大音响的声浪,没有KTV,只有无数车辆每天穿行在三水县杂乱肮脏地街道上,奔向远方并留下一群苦苦守望的人们。
这样一个县,却也形成了一个简陋的闭环,一个有着嬉笑怒骂,有着悲欢离合,更有着无数踌躇满志和更多心灰意冷的江湖。
这里有青春的躁动,有失落的痛苦,有企图改变而陷入深渊的悲愤和绝望,以及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利益与欲望面前,表现出的动摇与妥协。
天天坐皇冠是一个人,死了没人抬也是一个人,可这一个人和一个人,真的不一样!
这些思想,本不该出现在郝非石的脑子,他便是那个坐着皇冠的人,在这座城市里,他的生活与周围的人群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当三水县里最有正事儿的男人立志想要成为自己老师的司机时,郝非石心里是绝望的。
这种绝望来自于他的骨子里,骨子里的,是绝望,而非对劳苦大众和这灰暗浑浊的世界的怜悯。
他想离开这里,去他从电影和电脑中寻找到的,美丽的地方,他最想去纳木错,那是西藏的第二大湖泊,那里的天是晴朗的,湖水也是纯净清澈的。
但他太小了,还没有能力独自远行,老师说,其实,这里看久了,也别有一番风味,其实,即便是到了西藏,到了纳木错,依然会有一大堆麻烦事儿等着你,比如高原反应,比如空旷的草原上,那无边无垠的寂寞。
陆老师不会错的,但郝非石还是想逃避,逃避这里。
...
“我想好了,我要告诉郝非席真相。”
在陈玄聪的车上,石龙突然说道。
封不闻:“你怎么说啊?”
“你父亲死了,你没有父亲了,不过你是幸运的——你体内存在良能,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跟我找个师父学艺,将来给你父亲报仇,不过这样,你以后就很难和母亲团聚了,还有一条,让我们组织剥离你的能力,就当你从来没有过父亲,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好了。”
说话的眼里擎着泪水,封不闻沉默的看着窗外,二陈倒是十分坚定,但一时间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封不闻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叹着气哀声说道:“石龙,你是一个狠心的人。”
石龙也看起了窗外,对封不闻的评价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