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关关
走过浓密的树林,斜阳照射在封不闻的脸上,一股久别的温暖便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
浓烟深处,有村落,是人家。
吉祥里到了。
一路上的疲倦,伴随一盆洗脚水渐行渐远,擦干了手脚,封不闻便躺在了炕头之上。
而此时的陈妙风犹在村落当中闲步,就像在自己的院中一般,在这里,没有人将她当做小孩子看待,陈玄聪便垂手站立其身后,不时的给自己灌一口酒,十月,花朵开立在风中,可怜的招摇着,温度一再的下降,路面上行人少了,两人享受着乡民的招呼声,走入黑暗之中。
“等这次恶来革一事结束,我们是不是便离开了。”陈玄聪低声地说着话,街道上刮起了寒风,下弦月诡异地亮着,照射在街道尽头处的破旧屋舍和弯曲地小路上,静美如画。
陈妙风:“等结束之后,把这间屋子装修一番吧。”
“不带走关关么?”
陈妙风:“我就快死了,我能感觉得到。”
陈妙风将小小的手放在胸前,已经很难感受得到心脏地跳动了。
“不会的师姐,我们还有冰蚕,还有太岁,还有...”
“啪!”陈妙风跳起身来给了陈玄聪一记掌掴,神色狠厉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继续说道:“在死之前,我要去一趟日本,你就不要跟来了。”
“可是...师姐!”陈玄聪神色中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慌乱,中了瘴气的毒,让他没了昔日的实力,这让他变得很是焦急。
...
走入破旧的茅草屋,三个牌位出现在前堂地桌前,头一个上写——道灵列祖之灵位,没有姓名,也没有多余的称谓,那是一辈人,不是单纯的一个人,他们都死了,曾如烈火般绽放的生命,如今变成了宁静的灵位。下面两个小小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师父陈玄聪之灵位和师公陈妙风之灵位。灯亮着,是破旧的钨丝灯,堂前位置上,两个蒲团上坐着牌位上写有姓名的二人。
陈玄聪只是低头,经过和老鹤的战斗,陈妙风的身体变得更小了,现在的陈妙风,便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他知道,陈妙风的思绪也大不如前了,小孩子的脑容量,想问题总是不清楚,但她还在假装,假装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冰蚕的气息外泄,陈玄聪坐在陈妙风的身边,感受到那种冻彻身骨的寒意,他不敢想象,陈妙风究竟承受着怎样地苦痛。
一个小身影出现在后庭的小门儿处,正用乌溜溜地眼睛望着来人,当他确认了来人是自己的师傅们,他立刻开心了起来。
“聪师父,风师公...”
陈玄聪从里怀里掏出了一个iPad,朝着关关晃动两下,说道:“去玩吧!”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给道灵先辈们上了一炷香,便离开了。
...
封不闻睡了个好觉,热炕将他烤的是很舒服,到得一早,他甚至不愿起来,只是热气随着柴火的燃烧殆尽,已经不那么暖和了,封不闻闭着眼挣扎着想要撕开被子,他伸出手一掀,却没有掀动,封不闻睁开了略显憔悴的双眼。
一个人正充满好奇的看着他!那人身穿一身华服,头发被工整地盘在两侧,高耸地发髻被一支簪子随意的束在头上,黑黑地头发便如瀑布一般泄在背后,直达肩膀。那人眉目如画,鼻挺如峰,小小的红唇,如火般点缀在姣好面容之上,光洁如月的脖颈,皮肤吹弹可破。
“嗯哼哼...”
粉黛红颜上传来一声慵懒而温润的笑声,封不闻不由一惊,那女子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可正当封不闻欲仔细看看的时候,那女子便消失了。
就像一场梦般的,她出现在了封不闻的眼前,亦如一场梦般消失。留给封不闻的便只有一股难以言表的莫名情愫,是温暖,也是落寞,是一种相思,也是寂寥。让他在无尽的温柔中抵御秋的寒凉。
土路上结了霜,北方的十月,早已和冬日无异,封不闻走在路上,不时地暗自傻笑一下,好在吉祥里地广人稀,不然被别人看了去,还会以为他得了癔症呢。
寒冷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快速的清醒,封不闻很快便想起了石龙,那个家伙还等着太岁果救命呢!
在街上遇见二陈,见陈玄聪手中还牵着一个小朋友,那小朋友正羞涩地看着封不闻,水汪汪的小眼睛很是灵动,手上拿着一块冒着热气的土豆。
“这是?...”封不闻看小孩子的第一眼便知道,那小孩儿绝不寻常,虽说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也与寻常人家的无异。
可巫师的特殊感觉告诉他,这小男孩儿,有点东西。
“关关,快叫封伯伯。”
陈玄聪!伯伯你个大西瓜!
“封伯伯好...”说完,便欲将手中的土豆送给封不闻,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小手,封不闻按耐住自己伸出的手,一脸成熟地说道:“关关乖,封哥哥不吃,你自己吃吧。”
“我吃饱了封伯伯。”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嘛,封哥哥也吃饱啦!”
关关回头看向陈玄聪,眼泪就下来了,哭啼啼地说道:“师父,封伯伯不吃。”
陈玄聪只是摸摸小关关的头,乐呵呵的看着封不闻。
封不闻一脸的尴尬,便对陈妙风说道:“找太岁要紧,我们快些启程吧!”
“什么是太岁呀封伯伯?”
“是一种很厉害的药,封...哥哥!的家人生病了,很需要这太岁果。”
封不闻终于知道关关哪里不寻常了,这个小家伙,轴的要命。
一行人背对着街道,向吉祥里深处走去,他们要穿过眼前的小村落,去往吉祥里的深处,那里有一座地下大坟墓,是先秦时期留下来的。
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好路过一座破旧的房子,一路无话的陈妙风说道:“关关,你先回去吧。”
“不嘛,我要陪师公一起去!”
封不闻一阵错乱,都什么辈分呐!陈妙风是关关师公,陈玄聪是他师父,但陈玄聪叫陈妙风师姐,难道说...封不闻想,难道说是陈玄聪为了拉近和这个小老女人的关系,才叫她师姐的?想到陈玄聪曾经猥琐的站在自家篱笆院前,喜滋滋地拉着陈妙风的手,封不闻陷入了沉思——道灵,贵圈有点乱呐!
正想着,关关耍起了小孩子脾气,眼见陈妙风本就阴沉的面色都快冻霜了,阴沉的一字一句说出:“不许去!”
但关关仍旧不理不睬,陈玄聪也在一边煽风点火,笑眯眯地说道:“哎呀,师姐,早晚都要带小关关见见世面的嘛,再说关关不是也能保护自己了么。”
说完,封不闻眼看着关关神奇的凌空画了一张符咒,巫师的眼睛让他看的清晰,那符咒一看就很...复杂嘛。
好吧,他看不懂人家的秘术...
只听“啪”的一声,陈玄聪便被腾空飞起的陈妙风抽了一掌掴,陈妙风说道:“陈玄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哼。”
说完,又狠狠的抽了关关一个大毕子,恶狠狠的说道:“滚呐!”
关关哭着回了家,陈玄聪哭着上了路...
“你知道一个大毕子对孩子来说,那要造成多大的心灵伤!害!么?~”
“啪!”
又一记掌掴,陈玄聪不再嘴欠了,但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师姐,越发的孩子气了,这可不是个好症状...
封不闻不知道的是,那关关便是那名遁去洛阳的灵鹿,而灵鹿的鹿茸和鹿血,或能帮助陈妙风将病症拖延一些时日,随着陈妙风越发的年幼,心思也不似昔日那般狠厉,又或许,看着同样修炼近百年,却只得了一副小孩子身躯和灵智的关关,让陈妙风想起了自己,推己及人之下,生了恻隐之心...
关关便是从老林之中逃出来的,他对老林子充满了恐惧,陈妙风不忍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他如何不知陈玄聪的一片好意?
封不闻被那一记掌掴给吓唬住了,陈玄聪只是哽咽,陈妙风不发一言,三人便踏步迈向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