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和许多国家的中心城市一样,广阔的道路因忙碌奔波而显得魂不守舍,巨幅广告屏上不停变换着的充满金钱味道的广告。只有当夜完全深下来后,除了酩汀大醉倒在路旁露天睡着的人,才能体会到些来自入春那些微不可见细不可闻的静晤。
莲在丢了那份黑心工作之后便没再继续寻找短工。取得警署许可后,他白天偶尔会去地铁口附近路演,唱一些当下流行的比如像柚子《桜会》这样的歌。附近几个大学的学生们路过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丢一些50円100円的零钱在吉他袋子里。到了晚上,莲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电脑用stuio one随便录一些小样。这样的日子生活的虽然有些拮据紧迫,不过能自由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也还算是舒心。
「莲,最近还好吗?真是抱歉从那天之后一直都没有联系你。不知道你是否找到了新的工作?我附近工作的地方最近有一份可能很适合莲的工作。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能否见一面,也把拖了那么久的医疗费还给莲。——桥本奈奈未」
在距上次发生的事后约半个月的时间,莲收到了来自桥本的信息。这些天莲也犹豫着要不要联系一下桥本,但是总觉得自己如果联系了她,仿佛就像是给浅田说中了一样,是不是有些在意着桥本。于是莲便克制着自己联系桥本的冲动。而桥本主动联系自己,又说的是正事,莲就毫无心里包袱的回了消息,在闲暇无事的时候和她约定好在当天的中午吃过午饭休憩的时间段见面。
坐地铁来到下北泽附近,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看到桥本穿着收银员的衣服静静地站着发呆。
莲朝着桥本走去,发现她还没注意到自己,便从桥本的侧面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莲你来啦~”
“久等了喔。”
“没有,我也刚出来一会儿。”
都等着发呆了,也估计有段时间了吧。不过这种温柔的谎言总是会让人感觉到距离的拉近。
莲指了指手边的唐吉诃德:“你是在这里打工吗?”
“对的,没课的时候会在这里工作。哦,对了...”桥本从口袋里掏出装好钱的信封,双手递给莲。“谢谢莲你上次的照顾,到今天才把钱还给你真是很抱歉。”
莲双手接过信封,看着桥本疲惫的黑眼圈,担心的说着:“娜娜敏你真的不用这么着急的,多注意自己的腰伤啊,不能太过劳累的...”
“没有那么辛苦的。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那看似轻松随意的口吻反而更加让莲担心,让他分不清娜娜敏到底是在逞强还是在坚强。
娜娜敏能从莲的眼睛里看出他的忧虑,她的心里是有些开心的。想想自己在东京一人生活着,没有什么朋友,大多的时间都是在学校-工作的地方-自己的房间。但就是这样还是有会因为看见自己现在有些疲惫的样子而去担心自己的人,已经十分足够了。
“别说我的事啦,今天约你见面是要和你说一个可能适合你的工作机会哦。”桥本说着新的话题,眼里散发着期待的光亮。
“什么机会?”
“之前莲你是不是有提过你会弹唱?”
莲点了点头,有点好奇地听着桥本说。
“这一片的大小livehouse的场馆也挺多的,经常有来这里看演出的人来店里买东西。前两天我无意间听到有顾客说附近的一家酒吧,周末一直在那边表演的乐队离开了,剩下来的时间档老板好像已经换了几批人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接档。那家酒吧感觉有些神秘,我在这个地段工作有段时间也不太了解情况...不过听说上原广美桑也在那里即兴表演过,应该是个挺厉害的酒吧。”
“哎,这么厉害的嘛...”
“莲你要不要去试试?”
“一上来就是这么个level的么...我没太大的信心欸...”
“试试嘛,你不去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你不行。”
莲没有想到桥本说的工作是这么样一个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心里有些个没底,但也不是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
不过毕竟是一次机会嘛,至于没成之后的事再说。同时也为了不辜负桥本的好意,因此莲便答应下来。
跟着桥本兜兜转转来到一家看上去十分朴素的店面门口。除了一扇带有染色玻璃的单侧木门,挂着一块写着“The Time's”的挂板,就没有其他任何装饰。相比周围看起来活力四射的各种店面,也许路过这家店门口都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就是这里了。”
莲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了来自桥本肯定的眼神后,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家酒吧。
“那莲你进去瞧瞧,我就先回去上班了?”
“嗯,谢谢你娜娜敏。”
“如果通过了面试记得晚上发消息给我哦~”
莲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看着远去的桥本,莲也推开了这扇朴素的木门。
未见其形先闻其声,酒吧里播放着定番曲目《Moanin'》。在醇厚精准的音乐的烘托下,莲看到的却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场所。
如果让莲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地方,莲一定会选择老旧这个词。坑坑洼洼的漆黑色吧台,只装了几个酒瓶稀稀拉拉的酒架,还有几套木质桌椅随意的布置着。在酒吧的最里面有一个小舞台,上面放着一套鼓和一台钢琴。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酒吧里只有一个坐在吧台前喝着highball剃着坊主头的年轻人和一位擦拭着玻璃酒杯头发花白带着细框银边眼镜的老伯两人。
“抱歉打扰一下...”
“欢迎光临,客人你需要些什么?”老伯和蔼的说着。
“那个...听说这里好像是在招驻唱和乐手...”
“这样的啊,你跟我来。”
莲跟着这位老伯,随便的坐在大厅一处的椅子上。
“请问怎么称呼?”
“松本莲。”
“松本君,您能表演些什么呢?”
“吉他弹唱,钢琴也会一点。”
“您是科班出身的吗?”
“不是...”
“那有没有组过乐队或者个人出道的经历吗?”
“也没有...”
老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认真地对莲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里暂时还没有招收非专业或者没有表演经历的单人。”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莲对于老伯的直接拒绝的理由还是比较纳得的,如果当初自己进了音大也许结果会不一样吧。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了。”对于人家最低的要求都没有达到就前来打扰,莲觉得自己有些冒失行事。
“不不不,我这边也是。”老伯客气的回应着。
莲拉开椅子,离开了座位,向老伯鞠了躬后,准备离开这里。
周围的一切好像只剩着耳边的jazz乐在包裹着自己,整个酒吧里的空气充满了即兴的solo。莲突然发现这样的布置是有它的道理的。抛去所有华丽的装潢与夺目的灯光效果,完全将气氛交给音乐和酒精来处理。真是厉害的一家店啊。
“这鼓打的真的很棒。”
虽然莲没有听出这是哪一个版本,但发自内心的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