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好去，所以温乙未问楼老板要了充电线后，便开始在大厅里继续打起游戏来。
楼老板又趴在柜台后面开始睡起觉，他也不太好意思外放，所以干脆静了音，专注看剧情。
待时间走到九点半，便响起了梆梆的敲门声。
温乙未向着门口一看，一个发色偏棕的高挑女生领着一个神色腼腆，但相当漂亮的黑发女生站在门口。前者面露不耐，砸门的事情也是她在干。
楼老板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又被吵醒了。他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前去开了门。
“哪有招人应聘结果锁门的道理？”
棕发女生叉着腰，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来应聘的。楼见月好像也习惯了她的这幅神态，相当安静地虚着眼睛听着她数落。
温乙未大概估计了一下，这两位姑娘都是顶多二十出头，相当年轻。
“算了，人家不是来开门了嘛……”后面的黑发女生小声劝道。前面那位女生虽然面露忿忿，但还是住了嘴，走进了门内。
两人看见大厅了坐着的正在打游戏的温乙未也小小吃惊了一下，楼见月虽然没看这边，却好像未卜先知般来了句，“他不是来抢你们的位置的。”
“我叫温乙未。”他冲两位女士点了点头，稍微自我介绍了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
后面的黑发女子先回道，“我是叶紫汐。”接着她埋怨地看了看前面的棕发女性后，对方才回了一句，“我叫孟祈夏。”
楼见月另找了张桌子，让两位女士坐下。
温乙未大概明白过来，这两位应该是普通人，所以楼老板特意把她们和自己的时间隔开了这么多。
那边在谈一些有关薪酬和工作环境的话题，温乙未没什么兴趣，就是暗自恼火自己又忘记问有没有工资了。
待会儿一定得记得问。
“……我说两位，”楼见月面色古怪地看向对面的两位女士，“你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学的又是计算机和心理学，为什么要来我这里应聘啊？”
孟祈夏和叶紫汐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柔柔弱弱，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开口了，“贵店只写了招聘二十岁到三十五岁的女服务员，我们想来做这个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
楼见月满脸写着不信，但对方不想回答，他也不好逼迫人家，之能慢吞吞地点点头，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那两位……签一下字吧。”
两位女士又对视了一眼，在面前的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字。
“今天晚些时候——下午三点之前，你们就可以来上班了。”楼见月收起这两张纸，“虽然看两位不像那种人，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在大堂做端茶倒水以及上菜的工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希望两位能有良好的服务态度。”
“您放心，我们会努力的。”叶紫汐点了点头，没有表露出不耐。
“那一位……可能会和你们一起工作，但他大多数时候应该都不在，”楼见月指着在一旁打游戏的温乙未说道，“不用太过介意。”
“……好。”这番介绍有点怪异，叶紫汐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作答比较好。
“店里的制服晚些时候会有人带你们去拿，今天两位穿得休闲一点就可以了。”
“我们知道了。”叶紫汐点点头。
先前交流时看起来一副暴脾气模样的孟祈夏这个时候倒是没什么话，安静地听着叶紫汐与楼见月交谈。
两位女士在一番简单的对话后便离开了月见楼，大堂又复归平静。
“说起来，楼老板。”温乙未这个时候已经又通关了一章，抬起头来问道，“之前我在厨房里碰到了一个自称‘郑廷祥’的人，那是谁啊？”
楼见月此时泡了杯咖啡，正呼呼地吹着气，听到他这么问也只是面色如常地回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之前的一个朋友。”
虽然这话乍听起来很正常，但温乙未细琢磨，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头。
“之前的”一个朋友，那现在呢？
而且，什么事情“之前”？
自己初来乍到，不太适合问这些问题。而且自己昨晚之所以对许承交了底，主要还是由于两人先前通过遥远的电话交流建立起了初步信任。
现在面对楼见月，自然是没法直接问的。
“……楼老板，你之前提到的‘专业支援’，到底是什么？”
楼见月似乎是想喝一口咖啡，但因为太烫又放弃了。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枫佑，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安宁的地方。”
这点我是深有体会啊。通过弗尔曼的眼睛看见了昨晚境况的温乙未心有余悸。
“但最近几年似乎格外闹腾。”楼见月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回忆什么很模糊的东西，“特别是近几个月，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你身为信鸽的信使，应该知道最让各地官方力量头痛的那些家伙。”
这点温乙未还是知道的。
大陆评议会，这片大陆名义上与实际上的最高力量，下属三十四城。各地的行政机关，司法机关以及圣裁所都归于它管辖。
在这片大陆上，是有着“正统的神灵信仰”这种东西的。
与之对应，也有着“不正统的”神灵。
因为神灵的力量确实地存在着，这也导致了“信仰”这件事成了一个很麻烦的大问题——能够始终如一地信仰某一不会给自己实际好处的神灵是很难的，尤其是在可以通过信仰“不那么正统”的神灵来为自己谋取利益时。
因此，邪神信仰问题，是整片大陆无法根绝的一大祸患。
“鸦神之眼，倒影教，歧途……这些都是老朋友了。”
虽然大部分民众不知道这些名字代表着什么，但像楼见月或是温乙未这种对未知力量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些名字所代表的人曾经掀起过怎样的风浪。
“但是，枫佑城不那么光彩的一面，最近似乎滋生了一些新奇的东西。”
楼见月喝了口咖啡，看向温乙未，白雾后的神情看不太清楚。
“所以，连带着，这座城市多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我所要做的‘专业支援’，难不成就是……？”温乙未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把这些东西扫干净。”
楼见月说得理所当然，但随后他又叹了口气。
“如果我能出这道门，事情可以变得简单很多。”
“为什么不能出门？”温乙未紧跟着问了一句。
楼见月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你觉得我今年多大了？”
“二十多，肯定没过三十。”温乙未实话实说，毕竟看上去楼老板的确只有这么大。
“我已经快四十五了。”
温乙未神色几变，这位楼老板总不可能在棺材里躺了个二十年吧。
不过他似乎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总之，枫佑城很小，但枫佑城很复杂。”
“里面的人都被这个大泥潭绊住了脚步，没有人能真正做出改变。”
“除了像你这样的外来者。”
说到外来者时，温乙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许承。这个人虽然算得上是归乡，但看他的表情却没有回到家的喜悦。
“楼老板。”
虽然只是一个直觉，但温乙未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问一下。
“你……认识一个叫许承的人吗？”
“许……”
楼见月很自然地流露出迷茫之情，却没能完整地把这个名字复述一遍。
“不，从来没听过。”他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叫许启的人——但就我所知，这个人应该没有什么兄弟。”
“真奇妙。”他又喝了口咖啡，“我有种感觉，许启如果有兄弟的话，就应该叫这个名字。”
虽然还是感觉有点怪异，不过温乙未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
“说起来，楼老板。”
“你这个人，作为盛清明的手下怎么问题这么多？”
“不，这件事真的很重要，请你一定要好好听。”
“嗯？”
“月见楼……会给我发工资吗？”
“……”
“……”
“……莫非你在信鸽的期间，一直饱受盛清明的欺压，连钱都没得拿？”
“可以这么说。”
这是事实。
“会发的，每个月十号结工资。不过咱们这是偏远小城，物价不高，每月给你五千通用货币，如果‘专业支援’有成效，还会发奖金。”
“多谢楼老板！”
充满贵气的装饰，古色古香的布置。
不那么简单的员工，满身谜团的老板。
再加上，这座坐落在枫佑中心的楼。
……这，就是所谓月见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