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站在我的墓前哭泣。我不在那里,我并没有睡去。”
八月十九日下午三时,月见楼开工。
在开始前,温乙未,孟祈夏和叶紫汐作为新员工,在楼见月的带领下和其他在这里工作的人正式认识了一下。
在后厨工作的有四人,除了主厨姚珏榆,还有副厨夏不悔。前者看不出是大陆人还是诸岛人,但是身材相当高大,身高接近两米。后者是个面带疲倦的中年男人,对这三个人的态度不咸不淡。
在他们手底下帮忙的一个是姚珏榆的本家姚枫华,一位比孟祈夏还要高的女子,另一位男性余稼庆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矮小了,他的两只眼睛一直不安地在姚珏榆和温乙未的脸上来回移动。
在大堂里工作的另外一人叫做李瑶桂香,虽然看上去略显老态,但走起来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四平八稳。前一天晚上温乙未就亲眼目睹了这位女士一手端着一大碗汤,从拿起到放下一滴都没溅出来的光辉事迹。
“坐堂的是个叫瓦尔彻的家伙。”楼见月的咖啡不知道已经喝了几杯了,“不过他这几天有事出去了,所以我来替他。”
月见楼的制服颇有明燕时代的遗风。女性制服的配色是黑红相间,男性的则是黑蓝相间。孟祈夏和叶紫汐穿的是黑色,倒也不是太突出。
昨晚在这里当了一会跑堂的温乙未知道,月见楼晚上的生意一般般,大概就是同一时间段能坐满一半的样子。李瑶桂香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温言提醒道:“月见楼真正忙碌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之后。”
昨晚在这里蹭了晚饭就回去了的温乙未不是很懂这是为什么。
……
下午三点到六点都不是很忙,顶多来了些要了一两盘小菜自斟自酌的家伙。而六点到八点则是真正开始忙碌的时间。
温乙未属于哪边需要去哪边的人,有时候还得替代困到不行的楼老板帮客人记下菜名再报到后厨去。孟祈夏和叶紫汐在模仿李瑶桂香的过程中似乎渐渐掌握了些什么,脸上也完全看不出大学毕业生所谓的自矜。
待第一波高峰过去后,温乙未在柜台旁计算某一桌的花费时,楼见月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大堂一个角落看去。
“那里坐着的两位靓仔,看到了吗?”
温乙未闻言望去,没什么存在感的角落坐着两位一脸严肃的高中生。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面前都摊着一大本卷子。
“左边那个是李瑶桂香的儿子李蜂——他爸也姓李。”楼见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补充了一句,“右边那个,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许启。”
“这两个人都在枫佑一中上学,现在是高二。”
“呃……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温乙未心里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等会儿你就懂了,今晚你得一直上班上到我们停止营业。”
……
“我们走了。”夏不悔已经换下了厨师服,面色更加疲倦地向楼见月打了个招呼。
“来,走了。”李瑶桂香向孟祈夏和叶紫汐招了招手,已经坐在那里打了好一会儿游戏的李蜂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不过,坐在他对面的许启倒是没什么动作。
温乙未看了看时间,十点整。
后厨里的另外三人没有出来,大堂里很快就只剩下温乙未和楼见月,以及许启。温乙未试着去看看许启的脸——如果是兄弟的话肯定会有什么地方长得相似吧——他这么想着,一直不肯放弃自己的某个猜想。
但很遗憾的是,在夜晚,在这么个灯光不算明亮的室内,许启居然戴着墨镜。
“楼老板说你靓仔还真没错啊……”温乙未吐槽了一句。
许启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眼睛弱光,戴这个不是因为乐意。”
“哦,对不起。”
“没事。”
这位墨镜靓仔意外的好说话。
似乎是看出温乙未有点尴尬,许启摸了摸鼻子,开口道:“你就是那个会来‘专业支援’的人……是吗?”
温乙未差不多明白这“十点过后的月见楼”为什么会忙碌起来了——合着留在这里的家伙都不是普通人啊!
“是的,你怎么……”
“楼老板和我提过。”看出了温乙未想问什么,许启提前答道。“而且贾家的人待会儿也会来……你小心点。”
“嗯???”
小心点是什么意思?
温乙未突然觉得很慌。
许启低下头去,继续跟自己的卷子做斗争。
十点过十分,月见楼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了。
温乙未嘴角抽搐着看着一大群人鱼贯而入,其中有些人他很是眼熟。
比如说,他扮演弗尔曼的那个晚上遇见的另一波没追杀他但面色凝重的人们。
比如说,于王八。
不过此时的于王八自然是认不出他来的,而且他此时正谄笑着和另一位头发花白,但自带威严气场的老人攀谈——单方面的。
这位老人后面跟着三个一看就与众不同的人。一个是发色暗红的女子,一个是面色阴鹜的男子,还有一个个子矮小,看起来只有初中年纪,面带不甘的男孩。
一大堆黑衣人快速而安静地把整张大厅的桌子占满了,和那位老爷子同桌的正是刚刚提到的三位,以及收拾好东西坐过来的许启。
温乙未更慌了。
这种阵仗他倒不是没见过,但在月见楼见到总有种错乱感。
“……这就是信鸽派来的人?”老人抬头,淡淡地看了温乙未一眼,便把目光投向楼见月,“靠谱吗?”
“还不错,知识量过得去。”楼见月点点头,“就是还没实际见过,不好判断。”
老人点点头,看了一眼阴鹜男子。
没有任何预兆的,那个女子出手了。她不知何时拿了一只筷子,笔直地向着温乙未的方向投掷了过来!
虽然温乙未的第一反应是蹲下,但一想到他身后的挂画可是卖出了三千万通用货币这样的天价的珍品,在信鸽里培养出来的惜宝本能还是让他改变了想法。
来不及细想,他抬起手,夹住了那只飞来的筷子。
等到筷子的颤抖逐渐平息,他自己的右手开始颤抖起来了。
刚刚那一下要是没夹到而是选择了躲开,身后这张画可就彻底毁了——就算是赝品,这幅画所描绘出的宏大而壮阔的天镜池也是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的。
这群人疯了吗?
“……可以啊。”阴鹜男子开口了,“你这是什么招式?灵犀一指吗?”
“这种虽然是指法但很明显不是‘招式’吧……”男孩吐槽了一句,“贾钦此,你收了我的武侠小说结果是自己拿去看了吗?”
“你那些小说都是我高中就看过的,你以为我稀罕?”贾钦此回了一句嘴。
拿着筷子,在一厅人的注视下,温乙未小心翼翼地把筷子放回了木盒里。老人看着他挪过来又挪回去的举动,眼神中泛起笑意。
“身手不错。”那位发色暗红的女子也赞赏地说道。
我可是快吓死了啊。温乙未腹诽道。
不过,他也发现了。从【冰棺】中出来后,虽然那什么双极环好像封印了什么很厉害的东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体术能力逐渐开始恢复到游戏中的状态了。
不对,应该说是五年前的水准。
在灵子列车上时,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下手的轻重。但现在已经能做出一些“双指夹筷子”这样的操作了。
挺好,挺好。
“不过,你为什么不躲开?”暗红色头发的女子问道,“这样也比较简单一点。”
没等温乙未回答,一旁的贾钦此就接了话:“姐,这就是你不懂了。”
“那面墙上挂着的是何无乡的画,贵得很。你要把它戳个洞楼老板可是要找你要个说法的。”
“我无所谓。”楼见月接道,“这幅画也不是我要布……”
他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他笑了笑。
“你二弟说得对。”他笑得很温柔,“你刚刚要是把这画弄破了,我现在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温乙未又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