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的时间,莫雨洛跟随李道涯离开洛阳城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当时瘦骨嶙峋的身子也渐渐的健硕起来,根据莫雨洛自己估算的年龄,他现在也已经八岁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莫雨洛见过了许多就算是在洛阳城里都见不到的新奇玩意,也走过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很远的路,他们翻过青山,渡过大江,他听到过江面上悠扬的歌声,也听到过深山里老猿的啼鸣,一切所见都变成了一种化不开的东西深深地栽进了莫雨洛幼小的心灵中。
这一次,师徒二人再一次穿过了一片老林,李道涯的身上还是干净的青白色长衫,而莫雨洛的身上,衣服早就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可是身上露出来的部分却再也见不到当时的瘦弱,反而隐隐间有一种健美的感觉。
他们刚刚穿过的森林从外面看上去完全是黑色的,这是树木太过高大,阳光照不进去的缘故,并且由于林子覆盖的面积太大,所以少有人敢走进去,就连林子周边生活的百姓也很少在这片林子里讨生活,毕竟在老一代人的口口相传中,这片林子充满了太多的诡异与不祥,这片林子就是位于唐国最北边的一条天然防线——落北林。
莫雨洛不知道这片林子的传说,只知道进林子之前,李道涯让他置购了一把很锋利的短刀,说是砍树枝用的,可进去之后,莫雨洛才发现,短刀可不仅仅是砍树枝这么一个用途,一路上,他见到了太多的枯骨,也见到了太多的野兽,有些甚至是他听都没有听过的,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那头像狼一样的野兽猛地扑向自己时,他甚至能闻到野兽嘴里散发出来的阵阵腥味,当时他已经吓得动弹不了了,幸亏站在他旁边的李道涯快速的夺走了他始终拿在手里的短刀,以莫雨洛看不清楚地动作一下子抹过了野兽的脖子,然后快速的躲开,以至于野兽脖子那里洒出的鲜血喷洒在了莫雨洛的衣服上,脸上,当时莫雨洛用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回身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几乎崇拜的眼神看向李道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师傅除了说书之外,竟还有这样的像他听过的传说中武林高手一样的身手,不,这肯定比武林高手还厉害,在莫雨洛的注视中,李道涯眼神闪躲的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想学吗?”莫雨洛小鸡啄米是的点点头,生怕李道涯反悔,就这样,莫雨洛在换过一身衣服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打算再一次换衣服时,李道涯阻止了他,心疼的抢过竹篓,说是:“换不换都一样了,这都是拿钱买回来的。”所以,当他们走出落北林的时候,莫雨洛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破烂不堪。
莫雨洛站在落北林外,回头看了一眼,回想起过去一个月的种种,他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觉,这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不过庆幸之余,他更多地是欣喜,这一个多月与野兽对抗以来,他发现自己厉害了好多,如果再回到洛阳城,保证那些以前欺负过他的小乞丐都不敢再欺负他了,甚至他怀疑就算是那些年长的乞丐也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李道涯,眼神里满满的全都是崇敬,这么多天以来,李道涯教给他的就只有一招——砍树,不停地砍树,速度越快越好,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招,莫雨洛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就已经可以简单地与一些野兽做争斗了,虽然大部分的野兽都是在李道涯手中毙命的,但是也不能否认莫雨洛这段时间的成长。
李道涯望着北方,远处的天地渐渐地出现了白色,一股股寒冷的气流远远地落在落北林外,李道涯瞥了一眼身旁得意的莫雨洛,又望向远处的那一抹白色,眼神里露出沉思,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洛儿,前方便是唐国的最北方了,你可想随为师去看一看?”
莫雨洛抬起头,目中尽是疑惑,一路上不管去哪里李道涯都没有问过他的意思,怎么到了这里竟然在询问他的意见?很快,莫雨洛眼中疑惑尽去,开口说道:“若师傅要去,洛儿就去。”
李道涯听了,微微摇头,他早就猜到莫雨洛的回答,刚刚一问倒像是在坚定自己的内心一般。
很快,师徒二人就出发了,向着那抹白色慢慢的走去,一路上,冷冽的风越加的凄厉,莫雨洛不得不穿上了一层薄衫,虽说他感觉自己赤裸着上身比以前好看了许多,可是耐不住寒风呼呼地往身上刮呀!越往前走,天气越冷,就在莫雨洛忍不住再一次准备往身上套衣衫时,李道涯制止了他,莫雨洛听话的停下了动作,哆嗦着牙,双手慢慢的抱紧了上身,一步一步的跟着李道涯的脚步向前走着,李道涯头也不回一下,不时的拿出酒葫芦轻轻的抿一口,丝毫不见寒冷的样子,莫雨洛见状也不敢轻言,他知道那酒葫芦是师傅的宝贝,里面的酒水自己是万万不敢打主意的。
行了不知道多久,莫雨洛感觉自己的脚掌已经慢慢的失去了知觉,他狠狠地跺了跺脚,一阵阵的疼痛传进了他的脑海,就在他暗骂自己不争气时,走在前面的李道涯轻轻开口,说道:“接着。”,莫雨洛抬头,只见一团阴影从李道涯的手里抛过来,他连忙接住一看,竟是李道涯从不离手的酒葫芦,莫雨洛楞了一下,李道涯的声音又从前方传来:“只准喝一口。”
莫雨洛听完,小心翼翼的打开筛子,最后看了一眼李道涯的身影,确认之后才慢慢的抬头轻抿了一口里面的酒水,突然间,他猛地咳嗽起来,原本想着小小的喝一口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谁知道这酒竟然这般的烈,走在前面的李道涯回头,看着莫雨洛轻声笑道:“臭小子,让你打我酒葫芦的主意。”说罢,有略微严厉的开口说道:“洛儿,将你在落北林学的东西用出来。”
莫雨洛听到李道涯的话,强行压下咳嗽的感觉,感受着喉咙间火辣辣的疼痛,抬手从背后的竹篓里取出短刀,一下一下的挥舞起来,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渐渐地在寒风中割裂除了“呼呼”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也渐渐的变幻了起来,就这样,莫雨洛在原地挥舞着短刀,慢慢的一股暖流从刚刚喝下的酒水里散发出来,莫雨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始发热了,不一会儿,莫雨洛停下了挥舞的身体,抬头望向李道涯,眼中透着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顿了一会,莫雨洛双手捧起酒葫芦,慢慢走到李道涯身边,恭敬地说到:“师傅,徒儿懂了。”
李道涯赞赏的点点头,接过酒葫芦,重新扭过身子,向着那白色的方向走去,莫雨洛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这一刻,他的眼里,仿佛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