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样，我便还是元洲。若是一切能重来，我定然不会再放开她了……”
杨青音不忍再看下去，一侧的云亦却不肯放过她似得，又接着道：“他知你天命薄，宁可与你以为命换命，所以才将这鲛珠留给了你。”
“杨青音，你倒是自己说说，他的起到底是不是与你有关？嗯？”
她已然有些泣不成声，“所以，那天谕也是真的，是么？我已命不久矣。”
“呵呵，你说呢？”
“那我的孩子……”
云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虽然没有回答，可是他的神色已然证明了答案。
“祭司大人，我求求您，可不可以为我保住这个孩子，只要为我保住这个孩子……”
杨青音此刻已然绝望至极，竟不顾礼仪去扯那云亦的衣袖，云亦本想甩开她，可目光落在她已然模糊的双眸时，竟微微失了神，恍惚了一瞬。
魂儿原来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甘愿赴死，她到底有什么好？
他刚想到这里，杨青音已然双膝微屈，竟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这是作甚？！”云亦并未想到她会如此，微微提高了声音呵斥。
“大祭司，您是墨魂的师父，自然是心疼徒儿，我心有所属，不能同他在一起，那是命中注定，若是您觉得是我害死了他，那我愿意为他抵命，可是腹中的孩子当真是无辜的，我生平未曾求过什么人，可今日您可能听我一言，救救我的孩子……”
她话音一落，又给眼前之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云亦眉心皱的厉害，半晌才衣袖轻甩，沉声道：“你先起身。”
杨青音不动，只伏在地上恸哭，云亦有些不耐，微微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若是你再不起来，便莫要妄想本座答应你什么。”
杨青音抿了抿唇，尽管已经不开口了，可眼泪却依旧在无声地落。
云亦的眉头拧得更紧，又问道：“你当真想保住这个孩子？”
杨青音点点头。
“呵呵，好，本座答应你。”
杨青音微微睁大双眸，正欲开口道谢，却听那云亦又道：“不过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一切都要听本座的，若是你敢忤逆本座，那一切就自不必谈。”
云亦垂眸看她，正在杨青音疑惑之际，突然半蹲在她的身侧，低声道：“如何？你能做到么？”
她沉吟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好。”
……
柳元洲今日许久都未曾回来，杨青音正欲派人询问，他的侍从却传过信来，说是大人今晚忙着布兵，所以就不回了。
杨青音点点头，又嘱咐那侍从几句，不禁又道：“大人可有提起何时回大玥？”
那侍从摇摇头，“这个大人没有提起，小的也不能确定，不过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好，若是大人忙过后，你再来通报我一声。”
“是，夫人。”
杨青音已然许久未曾睡得安稳了，今夜依旧如此。所以夜半时分，柳元洲回来之时，她亦有所察觉。
“娘子还没睡么？”柳元洲俯身凑近她，轻声问道。
见杨青音转头看自己，他才又笑着道：“可是在等我？”
她轻轻点头，“想问你些事情。”
柳元洲掀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抬手将她搂紧怀里，“娘子直说便是，为夫听着。”
“我不想回鄞州城了。”
“什么？”柳元洲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疑惑，“那娘子的意思是……”
“我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养胎。”
柳元洲的笑意僵了僵，犹豫半晌才问道：“从前我们住的那个宅子就已是极僻静了，更何况爹娘和沉鱼闭月都在鄞州，难道娘子不想他们么？”
杨青音已经然猜到他会如此说，索性直接了当地道：“我生下腹中小的，再见他们也不迟，否则他们太过闹腾，反而对孩子不好。”
眼见着柳元洲迟迟不肯应声，杨青音心头一急，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来，“你平日里什么都肯依着我，怎么单单这件事就犹豫了？难道你不想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生么？”
柳元洲眼见着她心急，哪里还敢反驳，忙开口解释，“是是是，是我不好，娘子想去的话，去便是了，莫要同我置气，只是我需得知道你要去何处，届时打完了仗，我也好去看你。”
“就在阴阳山上的菩提庵，我在那里等你。”杨青音说着，轻轻靠近他，“元洲，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
柳元洲倒有些奇怪她为何会如此说，本想问问，可又怕她多心，到底是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日，柳元洲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有时甚至连用膳的功夫都没有。
他将互送好杨青音的马车安排妥帖之后，这才安心。
待杨青音要走那一日，正是大玥军队全数驻扎在漠北城池之时，柳元洲在校场脱不开身，不能亲自送杨青音离开，心中惶惶起来。
一侧的左先锋见他神色不对，忙开口问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柳元洲勉强笑笑，“你忘了，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大人了。”
“摄政王将这么大的事交托给您，自然是极看重您的，再说，您如今威名远播，怎的就担不起这‘大人’两个字了呢？”
那左先锋左右逡巡一番，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这才凑近柳元洲道：“柳大人，我知道您是担心您的娘子，如今这里也没人看着，您便去送送您的娘子吧。”
“这……”柳元洲面容发紧，右眼突突直跳，半晌才终于点头，“好，你在这里替我看护片刻，我去去便回。”
“好嘞！得令！”
柳元洲抬手对他做了个谢礼，转身便匆匆离开了。
他跑到营帐入口时，却见一路马车印迹，他心头一紧，正要去追，那伺候杨青音的小姑娘便大步上前将他拦住，“大人！夫人已经离开小半个时辰了，您莫要追了！”
柳元洲脚步一滞，轻轻叹息一声，亦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愁绪万千，半晌才终于回头，“走吧。”
“夫人给您留了信了。”小丫鬟说着，忙从怀里掏出信封给他，兴冲冲地道：“夫人说了，要大人仔细看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