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洲接过信封,急急拆开来看,里面正是杨青音写的娟秀正楷。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柳元洲轻轻抚弄这几个字,心里暖洋洋的,好似轻缓溪流在徐徐流淌。
有她这一句话,他还求什么呢?只静音将这仗打完再去找她便是了。
届时,他们才真算是双宿双栖。
……
杨青音在马车上时,便有些恍惚,直到出了漠北境内,才听车夫在外面提醒道:“来了。”
他勒紧马缰,将车停在了一处,杨青音心头一紧,忙掀开车帘去看,却是一惊,眼前正是一处断崖!
“祭司大人何时才能国过来?”
“我也不知,再等等便是。”
杨青音在车中愣然,不禁想起了那一日的事。云亦在她即将离开之前将她唤住,似笑非笑地道:“你相信柳元洲对你的情?呵呵,若是有一日,你变得又又老又丑,又聋又瞎,他也会爱你么?”
杨青音眉心紧锁,“你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本座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她垂眸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他会。”
“呵呵,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你敢和本座打个赌么?”
“赌什么?”
“就赌柳元洲对你的情,倘若你变成了本座方才说的那般模样后,柳元洲还继续爱你,本座便替你逆天改命,若不是……呵呵,那你便是本座的了。”
“……”
见杨青音一直沉默不语,云亦不禁开口道:“怎么?不敢和本座打这个赌,是么?”
“祭司方才的话可真的作数?”
“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我愿意同您打赌,只希望祭司大人莫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思绪回转,马车外已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杨青音忙掀开车帘看去,果真见到了一袭单薄白衣的云亦。
他朝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连忙退去,他这才跨上了马车。
一抹冷意来袭,杨青音下意识地朝后退了退,眼神有些惶恐和闪躲。
云亦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冷冷地道:“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既然我已走到这一步,还反悔什么?”她目光落在云亦的手臂上,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我只希望大祭司能自重一些,男女有别。”
云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半晌才收回手,淡淡地道:“世人惯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才我只不过是为你把了下脉,看你可能承受着路途颠簸,你既以为本座对你有非分之想,委实有些可笑。”
他话音一落,杨青音的面色却是涨得通红,半晌才开口道:“是我小人了,还请大祭司大人大量。”
云亦冷哼一声,倒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杨青音自然是去的阴阳山了,那你也委实有一座尼姑庵,只不过已然废弃了,如今里面全都是云亦的人。
杨青音也不懂他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做这许多事情,只是唯一让她欣慰的事,他肯帮自己。
这阴阳山说起来倒是比鄞州城离漠北还要远,杨青音在马车上一连坐了三天三夜,才终于到了这里。
云亦自是熟悉这里的,所以来之前已然命人安排好了一切。他未曾念着她身怀有孕便给她住什么好房子,只是普通儿简陋的禅房而已。如此也就算了,云亦还命人看着杨青音,说是让她每日都要为墨魂抄写《般若波罗蜜心经》来烧给墨魂,来赎自己的罪孽。
杨青音倒不在意这些,只当是练字静心,可是更让他她想不到的是,云亦竟然真的给她服用了让容貌迅速衰老变丑的药物。
这才短短三天过去,杨青音已然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她的皮肤不在光滑,而是生了些皱纹,听力似乎也在渐渐减退,有时候外面有人唤她,她都要听打开门去听。
这一日,云亦来看她,见她的模样倒是轻轻地笑了起来。
杨青音淡淡地看了眼他,“如今我变成了这般模样,你便满意了,是么?”
“呵呵,本座倒是没想到,本座原以为你会大哭大闹,可却没想到你竟还有心思抄这些东西。”他说着,也委身坐在了桌案前,拿起几张她抄写的经文,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当年的鄞州城第一才女,这字写的当真不错,只是可惜,当年的绝色才女,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真不知道柳元洲见到你这般模样,会不会害怕呢?”
杨青音迎上他深邃的目光,沉默许久,却也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眼神竟带着一丝丝怜悯的意味。
“你笑什么?”云亦眯了眯眼,沉声问道。
“我笑你可怜啊,呵呵,堂堂一个漠北的大祭司,如今竟然还要这般报复一个晚辈,您究竟是真的想替墨魂报仇,还是别有私心呢?”
“好一张利嘴。”云亦冷笑起来,“你以为如此说,本座就会放了你?还真是痴心妄想。”
“我从未想过让大祭司您放了我,只是可惜了墨魂,他本应是个光明磊落敢爱敢恨的性格,却被您调教成了一个不择手段之人,就像您一般,为了名正言顺的得到那个鲛珠,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将他的死都推到我身上,还真是可笑。”
“你给我闭嘴!”他高声呵斥,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开始渐渐收紧,眉宇之间是一抹罕见的狠戾。
杨青音气息发紧,可却也不肯求饶,哑声道:“你杀我?呵呵,难道你不怕墨魂在天之灵不放过你么?”
她话音一落,她的手却收得更近,直到杨青音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之时,他才终于松手。
“呵呵,杀你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让你少受些苦罢了。我让你留在这世上,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对你弃如敝履,看着你曾经坚信的人厌恶痛恨你,那才是真正的有意思。”
他薄唇微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不等杨青音再说什么,便命人将她牢牢看住,大步离开了。
杨青音捂着脖颈,大口大口地喘息,半晌才终于缓过神来,可小腹又传来一抹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