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音眉头紧锁,面色苍白如纸,额两手捂着小腹,额角冷汗直流。
“来人……”她的声音微弱,可却带着祈求,“来人,救救我和孩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面前的两扇门依旧紧紧地闭着,只有微弱的光从外面透进来。
她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呼吸似乎都在痛。杨青音知道那个云亦定然不会让她有事,可是她也冒不起这个风险,她不能让这个孩子出一点差错。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青音在昏昏沉沉之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似乎有人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可是她却听不清了。
杨青音再醒来时,已然是深夜。
禅房里黑漆漆的,唯有桌前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来。
她揉了揉额头,身侧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醒了。”
她侧头一看,果真是云亦。
杨青音回想了一番方才发生的事,忙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云亦嗤笑一声,“你放心好了,这孩子命可是大的很呢。”
云亦说着,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指了指那碗还氤氲着热气的汤药,淡淡地道:“过来,将这药喝了,难道你还想本座喂你不成?”
他话音一落,却见杨青音迟迟未动。
云亦不由皱了下眉,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沉默半晌,可最终还是将那药碗端到了杨青音的身边。
他一把挟住她满是皱纹的下颚,讽刺一笑,“呵呵,看看你如今这般模样,简直与从千差万别,对了,本座还要告诉你个好消息呢,漠北之事,柳元洲已然解决了,他如今正想着要来这里寻你呢,也不知道他见了你这般模样,会是什么反应?”
云亦说话这话,杨青音却突然两手握住了他掐着自己脖颈的手腕,正欲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哈啊——”
她神色惶然,捏了捏自己的喉咙,却是徒劳无功。
杨青音顿觉得背脊发凉,指着面前的云亦,眼中含泪,恶狠狠地瞪着他,似乎在无声地反抗。
“怎么样,这滋味难受吧?呵呵,本座今日也让你尝尝这有苦难言的感受。”
他话音一落,捏住她下颚的手微一用力,便毫无怜香惜玉地将那药灌进了她的口中。
“咳咳咳……”
杨青音被灌了药后,开始大声地干呕起来,云亦在一侧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所有的事物都与自己无关似得,直到杨青音奄奄一息地又躺回床上,他才终于离开。
云亦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她死的,所以给她的药也是安胎的良药,杨青音喝过之后,便觉得小腹那股胀痛感好了许多。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踉跄走到桌案前,本想着提笔写下几个字。却见一抹灰白的头发竟然从头上脱落了。
杨青音拾起那缕头发,手颤得厉害,她难以相信这是她的。
她抬眼朝铜镜的方向看了过去,可还没看到自己的模样,便很快转过了脸。
杨青音犹豫半晌,还是看向了铜镜。可当她看到那张满是褶皱的苍老的脸和灰白的头发时,呼吸都似停滞了似得。
她惊得掩住嘴,眼泪顺着睁大的双眸中滑落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这当真是她么?才不过短短几日,她竟变成了这般模样?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这样的自己,莫说是柳元洲,就连她自己怕是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杨青音闭了闭眼,抬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如今这孩子已有快五个月了,本应该微微显怀,可是她如今的身体瘦弱无骨,又加之穿了这样宽大的衣服,所以看起来同前些日子也无甚区别。
若是柳元洲当真来了,他应该不会认识自己了吧……呵呵,不过这样也好,她不想让他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
翌日
杨青音正在禅房内默默诵经之时,云亦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门口。
他今日倒与以往不同,身着一袭玄色常服,一头银发也未像平时一般,规整地束起,而只是随意用一条同衣服一般无二的发带绑住了。
他这般模样,反倒不同以往恭瑾的模样,倒真的有了几分道骨仙风的意味,可见衣服的颜色并不能影响一个人的气度。
他缓步行至杨青音的身边,叹息一声,抬手轻抚了抚她灰白色的头发,淡淡地道:“今夜柳元洲应该就会来了,可这里是尼姑庵,可不能一个尼姑也没有。”
他话音一落,杨青音念经的动作倒是一顿,回身看他,眼中仿佛淬了冰似得。
云亦薄唇微够,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不疾不徐地从袖口取出一把剃刀来,低声笑笑,“如今即便是做戏,也要有一个做戏的样子,这尼姑庵中没有一个尼姑,那不是不像话么。”
他修长的手勾起她的一缕干枯灰白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指尖,像是对待这世间最精美珍贵的物品似得,把玩半晌,动作突然顿住,抬起手中剃刀将头发割了下来。
“呵呵……可怜啊……”他喃喃开口,盯着她的侧脸。
杨青音一动不动,只是垂下了眼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云亦眯了眯眼,又凑近了她一分,沉声道:“本座这般对你,你当真不生气么?”
杨青音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依旧像方才那般。
“好,好一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既然如此,那本座便不客气了。”
他说完,脸色也沉了下来,可却是出售无情,手腕飞转,将杨青音如今那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尽数割断……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青音依旧保持着从前的动作,直到云亦又替她戴上了佛帽。
她如今一袭宽大青色的僧袍,再加上满是皱纹的脸,倒真是像是一位年迈之人,半分从前的样子也无。
云亦今日本来是想来羞辱她的,可是看她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模样,不觉心头发堵,面容也紧绷了起来。
眼见着杨青音仍旧垂着眼眸抄经书,他上前一把将她手下的宣纸夺了下来,硬生生地扯烈,一字一句地道:“如你这般的女人,抄写经书就是侮辱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