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柳元洲却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他缓步靠近她,一字一句地道:“娘子是以为我刻薄么?”
不等杨青音说话,他又接着道:“那娘子可能告诉我,今日让这周姑娘来的目的是什么,嗯?”
杨青音秀眉紧锁,沉默不语。
“呵呵,娘子不愿说,是么?那便让我来替娘子说好了。”
他握住杨青音的肩膀,沉下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娘子是想让我纳妾?是么?你倒还真是大度,就连人都物色好了,怎么?是不是再下一步,便要将为夫随意推给其他女人送入洞房了?!”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握着她肩膀的手也渐渐收紧。
柳元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中尽是受伤和压抑,看得杨青音心头也不由发紧。
“疼!”她低呼一声,柳元洲倒才像反应过来似的,忙收回了手,有些慌乱地道:“娘子,我……”
她微微推开他,轻声道:“元洲,我也是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子好,你以为我当真愿意看着自己的夫君同别的女人在一起么?只是若我当真有个三长两短……”
她话还未曾说完,柳元洲却上前一把从身后抱住她,声音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娘子定然不会有事,你莫要这般胡思乱想。”
“元洲……”她无奈唤他,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再说什么。
入夜
柳元洲亲眼看着杨青音安睡,才总算放心。
柳元洲出了卧房后,便见柳连等在门口,他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事情查的如何了?”
“小的在这鄞州城安排了许多人,终于发现了着落,他们便住在离这不远处西街云府。”
柳元洲冷冷一笑,眉宇之间划过一抹从未有过的阴鸷之色,“呵呵,云亦,他倒是还真的在这里。”
柳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大人,您的意思是……”
“派人守在夫人的卧房。”他冷声吩咐后,便大步离开了。
……
流飒此间已然换回了男装,同云亦对弈,二人正陷僵局,管家便匆匆上前,道:“公,有客到。”
“客人?!”流飒大吃一惊,看着云亦,竟还是一副打趣的语气,“你我来了这许久了,今日倒头一次听说有客造访,该不会是你在出入之间哪个姑娘看上你了吧?”
他说完这话,又自觉不对,明明一记才是时常出入的那个,难道是看上他了么?
云亦只轻轻抿了口茶,并不理会他说的话,同那管家吩咐道:“去请吧。”
正待流飒疑惑此人是谁时,一抹月白衣角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流飒定睛一看,也是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姑娘,不就是柳元洲么?他怎么还找到这来了?
流飒心中发慌,正要起身,柳元洲已行至她的面前。
他冷冷地看着他,淡声问道:“这不是‘南宫姑娘’么?怎么,今日倒变回原本模样了?”
流飒撇撇嘴,可又觉得气不过,正要起身反驳两句,却听他身后的云亦道:“流飒,你先下去。”
“表哥,我……”
“下去。”
“是。”
流飒抿抿唇,又瞪了眼柳元洲,才大步离开。
云亦起身,淡淡地看了眼柳元洲,才淡淡地道:“你打不过我。”
“我要的是解药。”
“解药?”云亦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催老药没有解药。”
他话音一落,柳元洲眨眼之间已到了他的面前,两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方才一直隐忍的情绪已然有些不受控制,“她到底是欠了你什么?!若是真有,我替你还了便是!你又何必如此残忍,为难一个女子?!你算什么男人?!”
云亦倒未曾还手,任他这般扯着,柳元洲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又踉跄两步倒在了地上。柳元洲不依不饶,继续上前,对他大打出手,可云亦却一直不还手。
直到柳元洲气喘吁吁地倒在一侧的地上,云亦才擦了下唇角的血渍,问道:“打够了么?”
柳元洲抬眸看他,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是无尽的恨意,他握紧了双拳,可到底最终却没再上前。
“你可知……她有多痛多难受?”
他喃喃反问一句,便起身离开了,可走到门口时,他的脚步忽又滞住,回身问道:“那天谕之事,可是真的?”
云亦闭了闭眼,点头。
柳元洲踉跄两步,面色苍白不已,再没说什么,便大步离开了。
……
鄞州城的春季来的早,几日不见倒春寒过后,天气便开始回暖了。
杨青音这一夜倒未曾睡好,半夜里清醒过来,身侧冷冰冰的。
她披着外袍缓步来到床边,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雨滴声,开门一看,才知今夜是下了这一年的第一场春雨。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她正想着柳元洲究竟去了何处,院落中却出现了一个人。他缓缓而来,也不知在外面到底游走了多久,身上已然被雨水打得湿透了。
杨青音忙命下人取来油纸伞,急急上前,有些慌乱地道:“元洲,你去了哪里?为何会被淋成这般模样?”
她话音一落,柳元洲好似才回过神来似的,抬眸看了眼她,脸颊两侧落得也不知是雨滴还是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娘子……”他喃喃唤她,当杨青音正要上前时,便大步跑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喃喃唤她。
杨青音手中的伞滑落下来,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后,柔声安慰,“没事,元洲,我如今还在你身边呢,你怕什么?”
……
柳元洲将湿哒哒的衣服换过后,杨青音又命人在房中置了火炉,为他拆解湿了的头发。
柳元洲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云亦的话,甚至都未曾察觉自己有些忽略了她。
过了半晌,发心处传来阵阵暖意,柳元洲这才发觉是她方才一直在给自己梳头。
“我少时我娘说,要上骄的新娘子才这般细致的梳头。”她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今日我便伺候一下你这‘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