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昨天映在小寒脑海中的那个微笑似乎稍微降了些温度。虽然早晨在洗漱时还是会回想起那个简短的过程,但此时的小寒似乎平静了许多。吃过早饭,向妈妈道别之后,小寒就出门了。
在走出小区的大门后,小寒不由自主的向公交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毫无意外的没有任何收获,就自顾自的朝学校的方向走去。路上依旧人头攒动,拥堵车辆发出的鸣笛声也在耳边交相呼应。初秋的早晨气温并不是很高,地上偶尔会遇见几片发黄的树叶。她很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因为小寒认为这条路在深秋时的景色是最美的。到那时路边的梧桐树会变得金黄,每当有风吹过,就会伴随着掉落的树叶在风中坠落。树枝上留下的沙沙声响仿佛可以淹没身边那些急促的嘈杂。
这个时候小寒感觉有人在身后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惊的回头发现原来是同桌的程慧。看来今天她倒是不会迟到了。小寒的心里仿佛有着一丝的失落。她们边走边聊着天,程慧左手拿着啃了一半的面包一直也没有再吃一口。他感觉这个家伙看起来似乎又憔悴了不少,熬夜留下的黑眼圈越发的加重,那些冒出的青春痘也没有半点要消退的意思,反而更加密集。但好在程慧看起来精神永远是那么亢奋。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绝,手舞足蹈的女孩,小寒顿时有些心疼她。
钟声响起,小寒她们走进了教室。班主任李老师正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进门的位置皱着眉头环视着这些同学们。小寒总是觉得她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是皇帝陛下在检阅自己的文武大臣,欣赏着自己打下的江山一样。此时程慧小声的在一边庆幸着自己今天的准时。
这个时候陈默如站在了教室门口,单肩背着书包,楞在原地和李老师四目相对。手足无措的样子显得有些尴尬。周围的同学们也察觉到了这紧张的气息,纷纷看向那边。小寒也在为陈默如捏着一把汗,毕竟初来乍到的他要在没有任何经验和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面对李老师的精神洗礼,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李老师则是抿了抿嘴用下巴指向教室里,看懂意思的陈默如一路小跑快速来到自己的座位,醒着的宋元明咧开嘴笑着推了他一把,仿佛是在祝贺他幸运的逃过一劫。陈默如低着头有些腼腆的浅笑着从书包里拿出接下来要用的东西。
小寒那颗为陈默如提着心也终于可以放了下来。她想起陈默如站在教室门口和李老师对视的场景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好在李老师今天一反常态的网开一面,可能这是她对于新人的特殊照顾吧。
在语文课代表的带领下同学们开始高声朗诵着课文,虽然声音的确洪亮,但总是会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这个时候李老师已经离开了教室。程慧便把课本立起来躲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啃着那剩下的半个面包。小寒想起昨天最后陈默如好像是想要上前跟她说话来着,就不受控制的回头朝那个位置看了过去,不看还好,她发现陈默如也正望向她的方向。当他们眼神交汇的时候,陈默如迅速转向桌上的课本跟着大家一起念了起来,小寒也转过脑袋盯着课本,不知所云的念着。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而小寒的内心则开始有了点小鹿乱撞的感觉。
每天上午第二节课的课间是学校的出操时间。全校同学在操场上排起密密麻麻的长队,机械的跟着广播里的指示做着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各种运动。小寒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小区楼下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相同的是差不多的场景和几乎整齐划一的动作,不同之处在于一个是在白天一个是在晚上,还有大妈们高涨的热情也是这群学生所不及的。
出操完毕,在回教室的路上,小寒和程慧一起走着。程慧正在激动得说着最近娱乐圈里发生的八卦事件,还一边发出种种感叹。小寒好奇的是,在程慧父母近乎压榨性的监督之下,她是用什么方法和途径去获得这些资讯的。程慧告诉她,这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山人自有妙计,是不能说的秘密。对此,小寒也不置可否。
两个人正一边聊着,小寒看见陈默如和宋元明在她们前方不远处走着,身边还有一个女生,是昨天体育课上给陈默如送水的周梦雪。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感觉宋元明和周梦雪聊的倒是十分投机的样子。而走在两人中间的陈默如就显得似乎很多余,以至于宋元明总是要隔着陈默如探出半边身子来回应周梦雪。而周梦雪偶尔也会拉住陈默如的衣袖探出头去和宋元明争论些什么,说是争论,但他们两人笑得却是很开心。因为只能看到背影的缘故,小寒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陈默如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小寒不免有些失落和嫉妒。但对此,她也觉得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无论在性格还是在外形上与周梦雪都有着很大的差距。她在很早之前就有考虑过是否应该在某些方面让自己做出适当的改变,但一直也都无从下手。
接下来的几节课,小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完的。还好也没有人察觉,毕竟她本来就是一个不那么引人关注的角色。偶尔小寒也会不自觉地回头匆匆撇向陈默如的方向。宋元明依旧深沉的埋着头,陈默如倒十分认真地注视着讲台上的老师,一边还拿着笔记下些什么。宋元明在课间都会按时的醒来,而周梦雪也总是会出现在她们周围,她更多的时候是在和热情的宋元明嬉笑,而一旁的陈默如都是保持着微笑,礼貌的应对。
一天的课程就在这样在漫不经心的过程中结束了。程慧在匆忙的道别后赶赴了下一个属于她的战场,听说她的父母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又给程慧报了一个英语补习班,即使有万般怨言,程慧也只能对他们惟命是从。如果说程慧的父母是将军的话,那程慧就是他们唯一的士兵,一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士兵。
小寒一个人低着头自顾自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记不太清楚今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这种低气压的状态。她有些埋怨自己,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懦弱,或者说脆弱,脆弱到会因为一些未知的,莫须有的事情让自己显得这么的沮丧。
“夏小寒”。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回头发现居然是陈默如。他站在原地,脸上洋溢着与昨天差不多的笑容。校服的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书包依然挂在左边的肩膀上。“嗨”。小寒扬起手轻轻的跟陈默如打了声招呼。陈默如说道自己要去前面小寒家门口的公交站坐车,所以两人应该是同路。小寒轻声的说她知道。
就这样两人一路向前走着,小寒想知道陈默如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他。他们之间大概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陈默如一边走着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看,又放回口袋中。小寒想要提醒他最好不要把手机带去教室,因为李老师很介意这件事情,如果被发现了可能会变得很麻烦,但终究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一直在努力的按捺住心中的小小激动,不想丝毫的表现出来。这样的强装淡定,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注意力。
路程很短暂,没过多久他们就走到了那个车站。小寒准备向陈默如道别,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陈默如就已经说道:“你到家了吧,明天见”。一边抬起扶着书包背带的手一边向小寒挥别,说着:“那个,我叫陈默如。”小寒依旧轻声说着她知道的。转身走进了自家小区的大门。
这时的小寒似乎已经完全摆脱了今天在学校里的萎靡不振。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大晴天站在山顶眺望远方一样的爽朗。
回到家的小寒同往常一样和妈妈打着招呼,不一样的是因为现在爽朗的心情让她回到家的那声问候显得分外的热情。见到这样的热情洋溢的小寒,妈妈也更加开心的了,哼着小曲去厨房里继续准备着一家人的晚饭。
小寒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里的娱乐新闻。她想着明天要去和程慧分享一下这些东西,因为今晚的她可能不是太有机会了解到这么多无关于学习与高考的资讯。但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这个同桌分享今天回家路上发生过的事情,她想把这些当成是自己的小秘密,也觉得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别人眼中可能正常到可能不值一提。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的小寒托着下巴,盯着眼前的这些习题和资料。但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了。她想知道陈默如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又是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她也在想,明天要是见到了他是不是应该主动去说些什么。还有,自己一定要提醒他关于手机的事情。
夜深,小寒准时的躺在了被窝里。今天她没有开始她的幻想,脑海中一直在重复着那短短十分钟的画面,也在憧憬着明天的到来。她暗暗的下着想要改变自己内敛性格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