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铎白日里刚为家里的种猪配种完，夜里又偷偷去了广成家里。
“怎么样，拿下了？”许铎贼笑道。
“那是，手到擒来。”广成颇为自得。
“她怎么说，有安排吗？”
“在这之前，我得先问问你，要怎么做，别倒时候搞事，让她收不了场。”广成告诫道。
许铎笑意更深：“看来你们该做的都做了。”
广成否认：“瞎说。”
“很简单，我就想问问她。”
“算了，不管了，随便你，总之，注意分寸。”广成的心思已换了地方。
“具体如何？”
“她们姐妹们有一场小聚，名为丝竹会，说是交流音乐，实际上是送嫁的，在明天晚上。地点在明湖上，是屈家的楼船，她会提前把我们安排上去。”广成说了情况。
许铎对此并无异议，免不了调笑广成几句，这晚，没再回家。
次日下午，许铎再见了屈恬，她已是韵致大变，许铎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注意分寸。”屈恬提醒道。
“放心，男人和女人，不会失了分寸。”
明湖宽广，无数渔船停泊飘流，湖面起了些风浪。
入夜，陆续有小船靠拢，系靠在楼船下。
甲板上，建有三层，船长十余丈，比不得战舰，但作交游之用，已足够气魄。
丝竹会在二楼举行，除了李兮兮、屈恬的好友，还邀请了两位音律上的行家。
许铎和广成正躲在船舱里，闷得慌。
时时有丝竹声从甲板上传来，许铎也没去听，就发呆，猛地站起来。
“我呆这儿干嘛，我们去上面听。”许铎沉着脸。
“喂，都是女的，我们去算什么事儿。”广成不想他去惹事儿。
“鬼扯，有个男的，我看见了。”
“就算有，你以什么身份去？”广成换了个角度劝阻。
“以屈恬男人朋友的身份去，怎么样？”
“不行，绝对不行。”
“放心，我就去听听他们吹笛弹琴，不会惹事儿。”广成自是不信，亦不忍拒绝。
“你说的，我这么帮你，别让她难做。”广成终是答应。
许铎笑道：“放心，不会让她——难做的。”
上得阁楼，一路上没碰见个人，广成心下忧戚，只得紧跟着，许铎却在门帘前停下不动。
“怎么啦。”广成问。
“你听。”
箫声自门帘内传来，若一阵清风，掀起门帘，惹人窥探，又生怕惊扰。
许铎静静凝听着，不觉陶醉了起来。
“喂，你还愣着干嘛，进来啊。”许铎一看，竟是屈恬，广成早已落座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许家公子，呆立门前，这是陶醉其中了？”虽不算坏话，语气中的嘲讽，却让许铎不爽，远远看去，正是他先前见过的男子。
“既然恰好，便入座吧。”李兮兮道，算是为其解围。
许铎却不领情，对那男子道：“刘长卿，我说你拽个什么劲儿，忘了被胖揍的时候了。”
想到不愉快的过去，刘长卿怒道：“像你这样不通五音的人，偷偷来这丝竹会，也不知是什么目的。”
这若有所指，让坐中女眷，皆有些不乐。
察觉气氛不对，也意识到了言语中的不当。但刘长卿坐中翘楚，怎肯认错，只道：“既然许公子对这丝竹会大有兴趣，又恰逢其会，便入座共赏好了。”
许铎刚一坐下，刘长卿便道：“适才许公子在门前伫立良久，不知方才一曲，公子有何感想呢？”
许铎什么样人，刘长卿自是清楚得很，摆明了，就是要找茬的。
许铎心道，白痴，跟我斗。起身道：“感想，自然是有的，不过，我想先知道，方才一曲，是何人所奏？”
见许铎要转换对象，避开自己，刘长卿自然不乐，抢道：“这音乐便是音乐，和谁奏的有何关系，莫不是道不出所以然，想套个人情不成。”
虽说是明显的针对，但想到许铎往日的形象，居然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包括他的好兄弟广成，也在一边默默点头。
“刘兄弟这话，一看就是外行了。”许铎也不辩解，一副高人风范，倒让人哭笑不得，稍微活泼一点的女子，却是噗嗤笑了出来。
刘长卿蓦地一怒，正待辩驳，又忽然醒悟，暗道差点上当，被激怒了。
缓缓道：“却不知在下，哪里外行了。”
“刘兄弟这句在下，算是对自己认识得很到位了。哪里外行嘛，却是在根子上外行了。”许铎说完，见刘长卿居然沉得住气，冷冷看着自己。
接着道：“什么是音乐呢？在坐的诸位小姐，那在这方面的造诣，那是足够的，自然也是清楚的。”
话里话外，都在说他刘长卿连什么是音乐都不知道。
刘长卿自觉口头上不占便宜，竟然不反驳，就这般听着，倒显得委屈，许铎要再数落他，便难免落了下乘，令人厌恶了。
“这音乐，说到底，是有人奏，有人听，不同的人，奏出的乐自是不同，不同的人，听到的音，也是相差的，在这一点上，和说话没什么不同，所以知道是何人所奏，自然是有必要的。”许铎侃侃而谈，似是有几分道理。刘长卿觉得有点不对，一时想不通，也没反驳。
“是我奏的。”见刘长卿没话说，李兮兮自承认了。
“原来是李姑娘所奏的，难怪，方才我在门外，本欲入堂来，蓦然听见箫声，便被一段情思包裹，动弹不得，沉溺其中，只觉心中十数年未能表之深情，竟由此箫声尽皆表出，那时我便想，纵使九天仙女，香唇倾吐，亦不过此吧，奏者催情，闻着动情，想来就是这般境界吧。”许铎一番话，流畅轻快，竟有一番深情，众人为之一怔。
“没曾想，我与李姑娘，竟是同情同思之人，却是有缘啊。”许铎笑道。
不笑还好，一笑，便像极了一个露出心思的小贼，前面所讲，半句话也没人信了。
“我感觉，他不太靠谱的样子。”屈恬对广成耳语道。
“算是靠谱了。”广成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