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前,苏让先是在城外僻静处找到了一条小溪洗了个澡,又换了一套衣服,这才进了上郓城,因为父亲曾经说过,上郓城有规定,除非是城内的乞丐,否则衣冠不整者一律谢绝入城,苏让此时虽然着急,但也不能坏了上郓城的规矩。
不过即使顺利进了冀州上郓城,苏让还是有点发蒙,毕竟自己只是经常听父亲提起冀州上郓城的联络处,从来也没有亲自来过。
于是进城之后,苏让先在城内找起了问剑道的暗号标记,之后顺着标记一路穿大街过小巷,最后走到了一间十分不起眼,并且大门紧闭的书店门口。
这书店地段选得实在是不怎样,一个小胡同走到了尽头,还要再拐上两个弯,要不是苏让能认出自己门中的暗号,就算告诉他怎么走,恐怕他也找不到这里。
不过开店虽然不合适,但若是作为秘密联络处,那可就太合适了,这么隐秘的地方,一般人可找不到这里,抬头看看眼前这间不起眼的书店,此时书店门前一片萧瑟,稻草灰尘到处都是,好似许久无人打扫了一样,写着“听剑阁”三个大字的牌匾此时也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苏让见到这样的景象,心里顿时觉得不妙,难道说,连秘密联络处的师兄们也被……
正当苏让一边想一边准备走上前推开听剑阁的大门时,身后书店对面的一间民房忽然吱呀一声开了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门内探出头来,十分戒备地看着苏让,小声问道:“这位小公子来这里有何贵干啊?莫非,是对面听剑阁的书童?”
苏让正要点头答应,但想了想自己目前的状况,便摇了摇头,朝着这老头作了个揖:“这位老人家,我不是听剑阁的,只是在城中到处闲逛,无意间绕到了这里,见这里有个书店就想进去看看,也不知道这书店怎么了,门口居然如此破败。”
老头听了这话点点头,又看了看四周围的动静,这才慢慢打开房门:“啊,小公子,你若不是这听剑阁的人,那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要是被那些在附近巡查的司察抓到,可是少不了一番盘问。”
苏让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难道说,这秘密联络处,也遭了剑宗的毒手?他们怎么知道秘密联络处的位置的?难道说,问剑道中真的有奸细……
苏让想着,连忙又作个揖:“老先生,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胡同口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几个声音响起:
“确定了吗?确定看到有个小个子生人刚才进了这个胡同了?”
“我也是听那个老乞丐说的,不过,咱们最好还是去看看吧?万一那三粒金丹就被咱们赶上了呢?”
“他娘的,又是那个老乞丐,骗了咱们多少回了?这一次要还是假的,老子直接去拆了他乞丐窝!”
苏让听到这些有点紧张,此处已经是胡同尽头,并没有什么路可以逃走,正左右为难之际,那老头愁眉苦脸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最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一把将苏让拉近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关好大门,示意苏让躲到屋子里面去。
苏让惊讶之余,便也来不及多想,朝老头拱了拱手之后便飞速进了屋子,结果脚下没注意,居然拌在了门槛上,连跌了两三步苏让才止住身形,再一抬头,却看到一张十分俊美的面孔。
那面孔的主人是个姑娘,此时屋内正有一对母女坐在桌边做针线活,看到苏让突然跌进门来,着实吓了一跳,那姑娘双手一抖,还被针刺了一下,吓得姑娘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起来。
此时苏让的目光全看在这姑娘身上,只见这姑娘肤若凝脂,身似柳叶,唇如朱砂,指比葱根,脸型稍尖,双眼又大又圆,隐约带着一丝的媚气,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举手投足间却是十分矜持,让苏让眼前一亮。
毕竟苏让一直在山上生活,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也没见过多少女孩子,两年前在群仙大醮上倒是有见过其他门派的师姐师妹,但是男女有别,并没有过多交流,此时看到这姑娘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自己的确是有些失态了。
这一对母女惊讶之余,总算冷静下来,老妇人正要开口问点什么,门外却传来了“啪啪啪”的砸门声,一边砸,外面的人还一边喊:“宋老三,赶紧开开门,有事问你!他娘的,再不给老子开门,老子可就砸了啊!”
宋老三此时顶着门,不敢多说话,赶紧给母女俩使眼色,母女俩这才明白过来,随手掀开桌布,便示意苏让钻进去,苏让也没犹豫,直接钻进了桌子底下,母女二人赶紧将桌布铺好,又做起了针线活,宋老三这才张口:
“啊,各位大人,别砸别砸,这就开门,这就开门啦!”说完,便将刚刚上好的门闩一搬,慢慢打开了大门。
这门一开,宋老三便伸手想要将这几个司察让进来,这本就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做完了宋老三才想到自己家里有一个外人,现在可不能让这些司察进来,于是一时间动作便僵在了半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过这一来也有点歪打正着的意思,门外的几个人见到宋老三不但不慌张,还往屋里让自己,也就默认屋里没外人,便不进门了,只站在门口问话。
“我问问你啊,今天在这边,有没有看到什么外人、生人什么的?”
宋老三笑笑说:“大人可真会说笑,咱们这地方这么偏,哪有人会没事闲的跑到这边来嘛?”
“真的什么都没来过?”
宋老三点点头:“是了是了,真的没有……啊,对了,早上看到隔壁街老刘家的三只猫被老李家的那只獒犬追,倒是在我这门前闹过一通,不知……”
“啊呀,算了算了!那些猫猫狗狗又有什么重要?”领头的满不在乎地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宋老三,你之前给我的那几坛子酒可是相当不错,局里的弟兄们喝了都觉得好,这不?没几天就喝完了,怎么样?你那,还有什么存货没?”
“哦,大人您说的是那八仙醉啊?这,如今家里可是没存货了,不过我们去年封窖的那一批八仙醉,再过几天就要开封了,到时候,我一定再送几坛到司察局,您看怎么样?”
“哈哈哈!好!你个老小子果然识相嘛!”领头的一听说又能有酒喝了,哈哈大笑,之后便带着身后的人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叫嚷着,“走,拆了那乞丐的烂窝去!”
此时目送那些司察走远了,宋老三才算放松下来,舒了口气,又确认一下门外再没有什么人了之后,才将大门紧紧关上,回来了屋子,掀开桌布将苏让扶了出来,却发现苏让此时满脸通红,满脑门的大汗,好像刚刚和十几个人对过招一般。
“这……小公子这是怎么了啊?”宋老三一脸震惊地看着苏让问道。
苏让此时却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原来,刚刚苏让情急之下钻进了桌子下面之后,便仔细听起了外面说的话,正聚精会神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幽香慢慢飘进了苏让的鼻子,苏让顺着香气微微扭头,这一看,吓得苏让赶紧闭上了眼睛。
原来,此时虽是入秋,但冀州还是有些闷热,坐在桌边的那个姑娘此刻下身赤着双脚,只穿着一条没过膝的碎布短裙,刚刚被桌布给盖住了,苏让还真没注意到。
这一双如玉般温润的腿又细又长,此时就摆在苏让眼前不过半尺的距离,一股女孩子特有的体香隐隐约约无孔不入地朝着苏让鼻子里面钻,虽然苏让已经紧闭上了双眼,可却架不住脑海中开始浮想联翩。
苏让努力想要将这种下流的念头赶走,便开始深呼吸,默诵起了之前父亲教过自己的道经,但此时苏让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道经在心里诵着,姑娘的双腿也在脑海中想着,此时苏让居然做到了化神境界才能达到的分心二用的效果。
不过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去听外面的对话了,一直到宋老三过来拉他,他才慌不择路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此时他感觉自己整个脸都在发烧,连忙开始深呼吸,眼神飘忽地朝门外看过去,就是为了刻意避开那姑娘。
等到心情完全平静了,苏让才回过头来,淡然地说:“没什么,可能是蹲的久了,双腿有些麻,气血上冲,故而如此……”
说着,苏让的眼神又扫到了那桌边的姑娘,此时姑娘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苏让,脸颊上也飞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看得苏让心里又有些翻腾的感觉。
宋老三倒是没看出苏让和自己女儿有什么不对,便招呼了一声,让母女俩去里屋接着缝,然后拉苏让到桌边坐下,问起话来:“小公子看得面生,想必是外地来的吧?”
“啊,是,我是从幽州过来的……”苏让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双眼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里屋的门帘上瞟。
“哦,幽州啊,那地方我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