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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前路

听到苏让的话,苏明瑞一愣:

“没听过?不可能吧?按理说到了去伪的境界,已经可以和剑进行比较简单的对话了啊,除非……除非是剑不行,若是刚刚铸出没几年的剑,其中剑魂尚未成型,那自然是没法交流的,可是……喂,小子,我记得我给苏家留下过七柄宝剑,你没继承一把?现在你用的是什么剑啊?”

苏让回答:“继承了,小辈现在用的是云水剑。”说完之后,便咬了咬嘴唇,不知该不该将其余六把剑已经遗失的消息告诉苏明瑞。

苏明瑞听到这个剑名,更是奇怪:“那就更不对了,那七把剑中,云水算是性格最温和的了,当年也跟了我最长的时间,按理说不应该不理你才对啊……你真的和它完全没有任何的交流?”

苏让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任何的交流,之前我曾经感觉到剑好像直接在我脑海里发出了什么声音,只不过,那种声音听起来更像婴儿的呓语,完全没法明白是什么意思啊。”

“婴儿的呓语……”苏明瑞若有所思想了想,“那么,剑有没有做出过什么让你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苏让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问剑道与万仞山的人挑战三合之约,第三合的时候,自己明明完全感觉不到那个人的气,剑却自己换了个方向,背在背后挡住了致命一击的事,便将此事说与苏明瑞听了。

苏明瑞点点头:“嗯,这就是了,云水就是这个脾气,虽然平日里温文尔雅,好像谁都不想得罪,但骨子里却最是护主,宁可自己被折断,也不愿主人受到丁点的伤害……”

说着苏明瑞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闭上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回过神来,又看向苏让:“按照你说的,也许云水剑是被什么封印之类的法术封闭了剑魂,若是有一天封印解除了,你大概就可以和它好好聊聊了吧。”

苏让连忙问:“那,怎么才能解开云水剑的封印呢?”

“这我哪知道?又不是我封印的……”苏明瑞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过马上又说,“对了,你没看过《听剑》,那么,应该也就不知道接下来的修炼方法吧?”

苏让一听这话,连忙又拜了一拜:“恳请先祖教诲……”

苏明瑞点点头,便将自己的手举在了半空中,微微用力,忽然一个四四方方的影子便在苏明瑞手的位置慢慢化出了形状,不多时,那影子渐渐凝实,凝聚成了一本不算太厚的书,书的封面写着“听剑”二字。

苏明瑞将书凝出之后,先是拿在手里翻了翻,确定了没有什么问题,这才随手扔到了苏让的怀里,然后坐回到茶几前,端起茶来:“这本书是我总结的,里面基本都是我对听剑这个天赋的修炼心得和领悟,你好好看看吧,能看多少就看多少。”

苏让一边翻着书一边听着苏明瑞讲话,可是当苏明瑞说到“能看多少看多少”的时候,他有些不解,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苏明瑞,不过此时也没再多问,而是一页一页地翻着书。

这本书前面几章和一般练气的秘籍差不多,筑基、开光、心动三章的讲解都和自己之前的修炼方法大同小异,可是这本书写在心动后面的,却不是金丹,而是滤尘,再之后是去伪,也就是刚刚苏明瑞所说的,自己目前所达到的境界。

在这一章,苏让看到一段话,说的是听剑之人,身体即为先天一气之汇聚,故而自身真气只会接纳有益于先天一气的物质,而具有破坏性的气,会被此先天一气吞噬消磨,最后归纳于先天一气本身,并将有害之物排出体外。

“哦,难怪之前我喝了那有毒的井水会没事……”苏让自言自语地说。

再往后粗略地翻看,下一个境界的名字叫做存真,里面的修行方式和一般的练气方法大相径庭,在一些老顽固看来,简直可以说是胡说八道,可是里面描绘的内景状态,却又正与苏让此时的内景状态不谋而合,让苏让心里最后的一点不适也消弭掉了。

不过,再往后翻,书上便是一页一页的白纸,苏让不解地问:“难道,存真便是听剑的极致了嘛?”

苏明瑞摇摇头:“当然不是,这是我为了防止你修行冒进而施的手段,要是境界不到,你是没办法看到下一篇的修行内容的……不过你还是有些特殊,虽然现在你已经到了去伪的境界,但下丹田的三十六个大穴还没有打通,这样,你先从头开始修习一遍,体会一下。”

苏让点点头,心说,先祖定是不会骗我吧,而且,反正这也是梦里,先练着呗,要是真的有问题,大不了醒过来之后不再练也就是了。

这么想着,苏让便将秘籍翻回到滤尘一篇,开始按照上面的行气方式运行奇经八脉之中的真气,这一运气,苏让顿时觉得自己修炼这部《听剑》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了,比起父亲曾经教导自己的修行方式,此时自己的奇经八脉舒爽无比,就好像长途跋涉之后,突然骑到了马上一样,浑身上下真气缭绕,不知不觉间就运行了整整十六个大周天。

运气之后,苏让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起来,慢慢睁开眼,忽然一道金光自眼中喷射而出,再看周围的环境,苏让有点感觉不适应,可是又说不出不适应的地方在哪里,不过这种感觉书上写了,这便是灵视已成的征兆,按照书上所说,灵视可以观察到世间万物的灵力走向,只不过,这还是需要修炼的,练得越是高深,能看到的灵力也就越清晰。

苏让知道自己此时的灵视还只是入门阶段,便没有犹豫,又开始继续修行起了去伪篇,也就是目前自己所在的境界。

这一次的修行比起滤尘的时候便困难了许多,运气的过程中总感觉体内的好几个大穴都被大石头堵住了一样,虽然勉强从石头缝隙中将真气运行了过去,但这速度实在是太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勉强运行了一个大周天。

但只这一个周天,就让他体内不知为何冒出一股热气,没多久就让他大汗淋漓,燥热难耐,大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嗯,此刻的境界,能将去伪运起一个大周天,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接下来,不要强行突破,只能每天按照书上的方法运气,慢慢将穴道中的阻塞冲开,等到你将下丹田三十六个大穴全部冲开,畅通无阻了,就可以继续修炼存真一章了。”苏明瑞讲解到。

苏让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此时还不能修炼存真一章,便抬头看向苏明瑞:“先祖,这本书……可以送给我吗?”

“送给你?”苏明瑞有点诧异地看着苏让,最后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想送给你啊,只可惜,这书是你梦中所见,并无实物,你想拿也拿不走,现在先好好记住去伪一章的练习方法,一会儿我告诉你回去之后应该去哪找这本书……”

“额,额,啊,好热,好热啊!”

还没等苏明瑞说完,忽然苏让浑身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全身的皮肤通红,一道雾气居然从他周身散发出来,这并不是什么真气凝练出的雾气,而是因为自身的高温,将四周围空气中的水分给瞬间蒸发掉了。

苏明瑞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起身吼道:“谁让你擅自修行存真一章的?快停下!你想死吗?”

苏让此时也是后悔不已,他一听说这本书并不能带回到梦外,便想着将存真一章也默背下来,这样也好给自己更多的修行空间,可是没想到的是,当他开始仔细查看存真一章的行气图解时,体内的真气下意识地就开始按照图解运行,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结果这一下可不得了,刚刚那种令人难耐的燥热瞬间升温,大有要将苏让全身烧化一样,一时间,下丹田气海内本来犹如湖泊一般的静谧的真气,此时好像煮开了一样沸腾起来,并且争先恐后地往身体外奔涌,像是要逃离这个即将融化的身体一样。

苏让此刻听到了苏明瑞的话,但是他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体内的真气了,他也很想停下来,很想控制住真气的走向,可是他做不到,体内的真气犹如脱了缰的野马,在体内四处乱窜,甚至带着苏让的身体悬在了半空之中。

即便是已经如此高温了,真气每经过一个穴道,温度还是会上升,再这么下去,苏让即便不死,恐怕也会变成个废人。

苏明瑞此时又急又怒,却又有些束手无策,但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一道水柱自远处喷射过来,顺着苏让的身体四周,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这水球将刚刚苏让体内散发出去的真气全都聚拢了起来,也让苏让体内的温度终于得到了控制,不再继续升温。

可是体内的真气依旧在到处乱窜,这时,忽然一个声音从四周围响起:“明瑞,用清心咒……”

声音浩浩荡荡,好像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耳畔,而关怀则乱的苏明瑞听到这句话也是两眼一亮,右手比起剑指,低声默念着咒文,不多时,一滴清澈的水滴慢慢在苏明瑞的指尖上凝结出来。

这水滴和刚刚围过来的水柱又略有不同,虽然微小,水滴中却似乎藏着一片星空一般,苏明瑞将水滴凝结完毕之后,快速出指,狠狠将水滴点在了苏让的上丹田,印堂穴的位置。

这一滴水刚刚一接触到苏让的皮肤,就整个融了进去,一路顺着苏让的任脉向下,直达下丹田关元穴,此时下丹田的丹田气海好似被火山点燃了一样,到处都是赤红色的燥火,但这燥火只要稍微接近那滴水便顿时消失不见,不多时,整个关元**的燥火就被扑灭了,苏让此时浑身上下也回归了本来的温度,除了感觉十分虚弱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不适了。

“呼……你这家伙,和我当年一样,真不叫人省心……”苏明瑞喘着气,严厉地说,“听剑一道,最忌急功近利,在你打通三十六个大穴之前,存真一章连看都不许看,不然会有性命之忧,明白了吗?”

苏让虚弱地点点头,满脸歉意地冲苏明瑞拜了一拜,喘着粗气说:“让,让先祖,担心了……”

“罢了,罢了……这也算是你命中注定的一劫,不过现在就能提前感受一下走火入魔的感觉,也不见得就是祸事……”

苏明瑞慢慢坐下,拿起茶杯连喝了三杯茶:“等你梦醒了,就去一个叫做百草医馆的地方,我曾经把一本《听剑》的副本放在那儿的医经阁里,问剑道恐怕是没有将这书传下来……总之,拿到以后,一定要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地修行,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恐怕就没人能救你了,知道吗?”

苏让点点头,却并没有什么力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苏明瑞又说:“行了,以后你的路你自己走,没人能再帮你了……对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把七柄剑都找回来,到时候……算了,能找就找,找不到就算了,不强求,若是你有一天真能有那个运气找齐的话,游龙应该会跟你说一件事,到时候,这件事做不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先祖……”苏让虚弱地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吃惊地又抬头看向苏明瑞,“先祖已经知道问剑道七剑已经遗失的事情了?”

苏明瑞点点头:“我是这么推测的,毕竟云水剑其实并不是最适合你的剑,而且……其实有三把剑的遗失,是我提前就布置好的……”

“这……这是为什么?”苏让不解。

“行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明瑞说完,不经意地挥一挥手,正要继续追问的苏让便好像要睡着了一般轻轻闭上眼睛,缓缓倒下,可是刚倒到一半,苏让的整个身体便慢慢消失了,整个房间中,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么个人曾经出现过一样。

“呼,总算是搞定了……”苏明瑞此刻才真的放松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疲乏瞬间出现在了苏明瑞脸上。

“怎么样?我说的吧?教导后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是刚刚那个提醒苏明瑞使用清心咒的声音,而随着声音一起慢慢出现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长长的胡子几乎要拖到腰间,身上穿着一身赭黄道袍,道袍上纹着六十四卦,手上一柄拂尘慢悠悠地晃着,脸上的表情慈祥安逸,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烦闷一般。

苏明瑞见到此人身影,丝毫不意外,连忙起身,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嘴里念着:“太上……刚刚多谢太上相助了。”

“哈哈……”眼前的被称为“太上”的老者哈哈一笑,“你这个模样,要是让八千年前九洲大陆的那些人看到,怕不是要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想当年没规没矩的‘混世魔头’,如今居然如此彬彬有礼?”

苏明瑞笑着摇摇头:“太上这话说的,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我在你这兜率宫都住了三千多年了,你的手段我可是知道的,我又打不过你,可不就只能恭恭敬敬了?”

“呦?听你这话,好像还不服气?”太上随意地坐到苏明瑞身后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也是,你哪是那么容易服软的……对了,当年咱们怎么约定的来着?只要你能胜我,我就放任你去找那笨猴子的麻烦,不再管你,对吧?”

苏明瑞笑着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太上却摇摇头:“我没忘,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以你现在的功力,怕是还斗不过那个笨猴子,你在我这里多待上一段日子吧……对了,刚才你教导你那后辈的时候,怎么没给他指上一条跑得最快的路?那样的话,你在我这里受苦的时日也能少一些吧?”

“我给他指路?难道,让九洲大陆再多一个‘混世魔头’?”苏明瑞无奈地坐到茶几对面的椅子上,太上给他倒了杯茶,“我算是想明白了,他自己的路让他自己去走,以后走成什么样,那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嗯……那你还特意把他叫来传他《听剑》?你就不怕他真的走了你的老路?”太上此时的语气似乎加重了一些。

“哼,太上,从三千年前开始,我便被囚禁在了你这兜率宫中,这可是神魔两界都知道的,至于我那个后辈……嘿嘿,道是捅破了天去,那又与我何干?”说着,苏明瑞狡黠地一笑,眼中一道狂放的精光一闪而过。

太上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无奈地笑笑:“你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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