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 1100 年前,伴随着近地轨道的大型粒子对撞机的完工,各国政府不约而同地开始在地下 4 万米处建造如今的地堡,政府宣称这些地堡是为了缓解地表的人口压力,但是地堡建立的真实目的其实谁都心知肚明—为了让人类的火种能够在反物质大战中得以延续。从 22 世纪初开始,直到它们的降临,其间 200 年,人们一直不停地扩建着地堡,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全球共有 5 座地堡完工,还有在建的 3 座因为那场入侵而被迫终止了建造。每个地堡采用了相同的结构设计,为圆盘状,每个大圆盘的中间都有一个小圆盘(被称为 CE 区),其面积为大圆盘的 1/21,剩下的圆环被平均分成了 20 个扇区(被称为 A-T 区)。为了方便对每个扇区的大规模检修,只有 A-T 区为人口常驻区,而 CE 区为临时居住区—每过 30 年,就会有一个扇区的居民全体迁移到中央的 CE 区,而政府则会派人对清空了的扇区进行长达 30 年的检修, 30 年后,CE 区的居民重返其原来的扇区,而下一个需要检修的扇区居民则会全体迁入 CE 区直到 30 年后检修完毕,600 年一轮回,周而复始,以保证每个扇区的正常运作。
然而 600 年才一次的检修根本没办法根除安全隐患,两个月后就轮到我所在的 J 区检修了。历时 599 年,大多数的设备都已经老化,但也还能勉强迁就。可最要命的是冷却系统的检修却是一刻也不能拖延了—深处地下,由于地热的作用地堡外面的温度高达 400°C,一旦冷却系统故障,地堡瞬间就成了蒸笼。还记得 30 年前我 5 岁那年,我所在的 J 区的冷却系统出现了故障,地堡里的温度瞬间从 20 度升到了 50 多度,熟悉的城市瞬间成了人间炼狱,骚乱,暴动,每个人都疯了一般地往其他扇区涌去,而这段回忆成了所有人都不愿提及的梦魇,而 30 年前的那天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清晨见他出去工作,谁料竟是永别。
30 年前的浩劫,直接导致了 250 万生命的终结,长达 10 年的事故调查得出的结论却让人无法接受:因为燃气意外泄漏导致的爆炸,摧毁了控制制冷系统的电子芯片,致使 J 区部分制冷系统功能失效。意外?谁能接受一个让 250 万人殒命的事故是场非人为的意外所致?十年的的事故调查结束之后,包括我在内的 300 万民众在街头举行抗议游行—整个扇区近 1/2 的人口全部参加了这场抗议游行,学生罢课,工人罢工,而 J 区市政府在百万愤怒的暴民面前根本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在游行开始的一个月之后,当时的中央联合政府宣布介入并重启了事故调查,并最终将燃气公司相关负责人员处以死刑和无期徒刑,这场轰轰烈烈的抗议游行才得以结束。如今看来当年的游行不过是场荒谬的闹剧,人们想要的只是一只替罪羊,想对逝者有个交代,更重要的是抚平自己的心理创伤,而联合政府看透了游行的本质,也欣然接受了这一妥协—人民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这才是民选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