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深入地下 4 万米,物资匮乏,致使抢劫一类的刑事案件频发。社会不稳,每天都有大量的罪犯被抓,因此法院的低效率办事模式在百年前就早已被淘汰,而一个新的职业“裁判官”应运而生,而我就是其中一员。简单来说,裁判官继承了原来法官一切职能,并被赋予更高的权力,在不需要陪审团和律师到场的情况下可以直接根据证据充分与否进行审判。当然为了保障人权,被宣判的犯人依然有申诉的权力。
我一大早来到了市政大楼,助理告诉我今天除了几起刑事案件需要处理外,还有一名特殊犯人—自由犯—在审讯室等我。自由犯便是那些企图破坏地堡外壳,挖向地表的人。之所以称其为自由犯是因为他们常以追求自由之名,行苟且之事;自诩人类的自由之光,实则在干些破坏地堡的非法勾当。在 4 万米的地下,地堡外壳是保护人类免受高温高压极端环境的唯一屏障,而意图破坏地堡的自由犯自然而然成了全民公敌。
我走进审讯室,手里拿着一叠厚厚资料—虽然这数百页的档案只有几页和嫌犯有关,却能让我在气势上高人一等。
“柳建国,在钻地堡外壳时被宪兵队发现,抓了现行。”我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对着嫌犯嘲讽道,“哈哈,建国,建华,建军,多么庸俗的名字啊,和你这样向往自由的人才可一点也不般配啊。”
“自由?”柳建国反问道,“原来你还知道我们追求的是自由?冒着被处死的风险向外勘探,还不是为了摆脱枷锁,为了全人类的自由?!”
听到这里我笑了,每次审讯都是千篇一律的套路:“哎,你知道吗,你们所有的犯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当的。杀人犯觉得自己是为民除害,抢劫犯觉得自己是劫富济贫,而你!你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暴露我们所有人的位置,破坏地堡更是直接威胁到了我们所有人的生命,还美名其曰,追求自由!我也想追求自由,我热爱自由,但是和你们不同,我知道在追求我的自由的同时不应当威胁到别人的生命。”我不等柳建国反应,继续说道:“社会的发展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变数。你所追求的自由会破坏这种的稳定,所以才需要我这样的人来开化你们冥顽不顾的思想,在你们对地堡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之前阻止你们。”
柳建国听了我的这番说词后不以为然:“我在威胁别人的生命?你们这些文职人员当然体会不到底层人民的苦楚,那些干体力活的工人平均寿命不到 30 岁,而你们却有比他们长了整整一倍的寿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威胁别人的生命?不羁的灵魂,经过千年的圈养之后也会变得逆来顺受。我们已经被圈养了千年之久,如今又有多少人还记得,我们也曾遨游太空?这千年的安逸,无形之中消磨了我们原有的棱角,归根结底不过是漫长的安乐死,从出生到死亡,每个人生活在屈辱之中—哎,你们这些猪怕是长在猪圈里,慢慢的也习惯了吧?当所有人都因时间的逝去而变得麻木,总有人需要铭记我们曾经对自由的那份专一。”
“对自由的专一?哈!专一,忠诚,不忘初心,多么动人多么崇高的词汇,人们总喜欢用华丽的辞藻来掩饰自己的无能;所谓自由的专一,归根结底不过是你无法放下过去、接受现实的懦弱。你怕是还活在梦里吧,拼了命地想抓住前世的美好,不想从梦里醒来,“自由”不过是你逃避现实的借口!1000 年了!1000 年前我们就败了!千年前你所谓对自由的专一换来的是一场世纪浩劫!1000 年前我还没出生,但是 1000 年后的我会不遗余力,阻止你们的愚蠢行动,阻止可能给我们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的行动。”
他冷笑道:“生来便没有自由,不知自由为何物,在笼子里关了那么长时间,看样子你是真的习惯了。”
见惯了犯人们的那套说辞,我不为所动:“巧舌如簧,也罢!我原本就没打算说服你。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本来像你这样的犯人证据确凿,绞刑架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剩下的只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但是现在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如果你能供出你的同伙,死刑可免;倘若狱中表现良好,说不定你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去追求你的自由。”
“自由?从故意被抓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