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初见
第二章 A380的飞翔初体验(上)
“杨总,时间差不多了把,还有一个小时了,我们回登机口吧”。
“走”说着,我和杨总一起返回到了登机口,随后就遇见了这次参展团队另外三个人,首先正在聊天的两位男士,一个是我们公司的销售总监,也是本次团队的负责人——孙文,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乍一听名字有些诧异,跟国父先生同名同姓。另一位是我们安防事业部的产品经理——张海澜庭,这次展会就是南美安防展,所以这位张海澜庭兄毫无疑问便是出差的主角,这好像是我现实中第一个认识的拥有四个字名字的人,我对他蛮好奇的,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不仅名字奇特,这次巴西之行所有故事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这俩人身后,对着一小车商品叽叽喳喳讨论的两个女人就是我们的两个女业务,一位就是我之前见过的于小姐,另一位就是我办公室的“天敌”——王娟娟,之所以称之为“天敌”,首先是因为这是一个与我的认知观完全反向的女人,举个例子,我的认知里单位应该是一个严肃的地方,虽然不至于要有严格的办公室行为准则,但是总不能天天在上班时间大声讨论明星八卦、热点新闻、皮肤养护什么的,就算是做这些事情不也是应该窃窃私语或者不影响别人呢?哪有光天化日之下,拉着大家伙一起放声讨论的,这对我的认知冲击力还蛮大的,关键如果恃才傲物或者你业绩做到目中无人的程度也可以理解,一个上班一年未曾出货的业务,还能如此的放飞自我,如今细细品来,我倒真的蛮佩服她的。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她成为我“黑名单”的主要原因,我之所以称其为“天敌”,主要是因为我没办法和一个女人讲理,她是一个有过西班牙留学经历的语言硕士生,按理说来经过一系列优秀的义务制教育和多年的文科类高级培训,应该对一段简单话的阅读理解不成问题,但是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我每次和她沟通事情都让我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抓狂感。
案例一:某天,天气晴,王女士悻悻地朝我工位走来
“小赵,我下午有个秘鲁客户来,你跟我过去一趟,给客户讲讲产品”
我:“你发个邮件给我们领导,让他安排工作,我现在手头上有工作在做,很忙”
“你怎么那么墨迹啊,口头上说一下不就好了么”
“……”(首先,上班时间外出要走流程申请,不然扣工资你给我啊;其次,老子手里有活在忙,为什么你来了你的事就必须最大呢?最后,你丫这么多年都活谁身上了,没礼貌也就算了,连话都不会好好说)
案例二:某天,天气晴,还差5分钟下班,王女士从外面见客户回到公司,自己的工位都没有回,拿着设备到我这
“你帮我测一下客户带来的样机”
“马上下班了,应该测不完,客户着急么,我晚上有事情,明天上午帮你测好”
“我不着急,设备先放你那里把”
到点下班,一切正常。翌日上班,领导找我
“你昨天准点下的班?”
“是啊,怎么了么?”
“你走了之后,业务那个JESSICA(王女士的英文名)来我这里闹了一番,说我们不支持她们业务工作”
“我昨天问过她了,她说客户不着急啊”(因为同在一个办公室,故意说得声音很大)
王女士嘹亮的嗓音传来“我说客户不着急,但是没说我不着急啊,我不是把设备放你那了么?”
“……”(我是谁?我在哪?)
“行了,你赶紧去给她测一下吧,抓紧时间”
“知道了”
从此之后,虽然我没有遇见那个让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女人,但是我已经领悟到了“不要和女人讲道理”的居家真理。
“你俩回来了啊”,随着“天敌”一阵嗲音传来,我毛孔都开始了不自主的颤栗,如果不看脸的话,单听这声音绝对以为是青春期的少女。此时此刻突然觉得初见的于小姐是那么的令人舒服,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小赵,我和伟佳商量了,一会坐飞机的时候,你和她换下位置,让她坐我旁边”。
虽然我对于她的意见是求之不得,但是就这么痛快的答应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于是我拧道“要换你和杨坤换”
“我的位置是靠窗的,换到杨坤那里就是坐中间了,我不舒服,我不要换”
“我还靠过道呢,你爱换不换”
“你就不能有点绅士风度么?”
“呵呵,绅士风度那是对女人的”
眼看着说话声越来越大了,于小姐主动的打起了圆场,“这样,杨坤你和JESSICA换一下,小赵你还是坐在你原先的位置上,JESSICA你坐我的位置上,我的位置靠过道”
“不用了,我坐中间就坐中间吧”
虽然我认为这是一个最佳的方案,但是除了对“天敌”一如既往的厌恶之外,倒是对于小姐也起了几分“警惕”之心,首先她之前的业务明明和“天敌”有时间上的冲突,两个人就算正常交流,也不应该聊的这么火热啊,其次她总想着把控全局,明明她也没有那个hold住全局的能力,却偏偏一幅故作老成的样子,这给我感觉好像是一个小大人在表演,似乎让我对她的人设从“别扭”改成了“假”。现在想想自己那个时候还真是疑神疑鬼,随随便便的便用主观判断给别人盖上了印记。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就在我疲惫的上眼皮已经支撑不住要彻底合拢的时候,呼叫登机的语音终于如天籁般响起来了,踏上登机口后面廊道的一瞬间,内心还是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我曾经最引以为豪的旅程便是从东北出发,历经6天5夜的火车,一个人到了拉萨,那大概有5000公里吧,而这次足足有两万多公里的航程,光飞行的时间就有快30个小时了,如果我这辈子去不了南极的话,这大概就是我能在地表跨越的极限长度了。
我缓步走到了廊道的末端,凌晨两点的夜漆黑如墨,在廊道明亮的灯光下,那玻璃的墙壁仿若镜子一般,我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一下轻笑出了声,走在我前面的于小姐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转身问了句“怎么了么?”
我没有看她,只是说了句“原来红眼航班真的会把眼睛熬红”
“哦,习惯就好了,一般公司买的票都是这种时间的,不过这个还不算什么,最难熬的是时差,等到了巴西你就该难受了,第一次去的都是晚上睡不着,白天困的睁不开眼。”
我丝毫没觉得时差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也许是我未曾经历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是于小姐真的不明白,对于一个在深圳的奋斗者来说,失眠在很多时候是一种常态。
飞机是阿联酋航空的A380,果然是土豪的国度,头等舱和商务舱竟然单独占据了一层。这趟航班会经停迪拜,在安定了座位之后,飞机就准时起飞了,我们的巴西之行就在发动机引擎剧烈的旋转中正式开始了。
起飞不久,杨坤就拿出了眼罩,准备睡觉。
“COVIN,只要3个小时就到迪拜了,你看会电影时间就到了,你现在这么睡,一会到了岂不是要难受死了”
此时,戴着眼罩的杨坤面无表情的张了张嘴“赵总,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现在抓紧时间闭眼睛还能睡满7小时”
我这暴脾气还真是较真,先从架子上把包里的行程单折腾出来,然后指着行程单对着看不见的杨坤说“你看,这上面的确写的是凌晨5点到港,现在起飞时间是凌晨2点,是3个小时没错啊”
幸亏杨坤带了眼罩,不然就他那张写着“你难道是弱智”的欠扁表情实在是太拉仇恨了,只见他缓缓说道“那个时间是当地时间,迪拜当地时间比北京时间晚4个小时,你起飞的时间也是当地时间,不过是北京时间,所以实际上是飞3+4,一共七个小时,所以,赵总赶紧睡吧,到地方了你就年轻了4个小时,到了巴西你能年轻11个小时呢”
“你大爷的,不就飞过一次么,你嘚瑟个什么劲。说的好像你永远不回国了一样,回国之后不一样要把偷了的时间还回去”
“zzZ...”
等空姐发完了小食,飞机便熄了灯。行李架和天花板的缝隙里发出了淡淡的蓝光,配合着点缀在蓝光中的白点,好像头顶悬着一条深邃的银河。我知道此时的飞机正在穿行于广袤的暗幕中,侧眼看了下机窗外的世界,除了A380的机翼轮廓灯在不断的闪烁外,整个天地就不再有一丝光亮。
黑暗总是给人以神秘的不安和无尽的遐想,从最早风筝的发明开始,人类就已经对向往的天空发起了探索,无论是庄子的“扶摇直上九万里”还是李白的“欲上青天揽日月”,人类一直以来都希望能真正的翱翔在天地之间,想着自己今天乘坐的大型客机,能在昼夜间让我从地球的一点到达对穿的另一点,我不禁有些恍惚,到底是人类的能力变强了还是地球本没我想象中那么巨大。正当我还在对夜空展开联想的时候,我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可我又说不出这怪异的感觉是什么,我环顾四周,张总在看着录播的球赛,杨坤在呼呼大睡,后面的“天敌”已经靠在于小姐的肩膀上睡的“不省人事”,于小姐在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孙总双手抱肩,垂头沉浸在梦里,其他的旅客也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我心中的不安却变得越来越强烈,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问题?随着时间的流逝,倍感焦虑的我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走向机舱的尾部,想一览整个机舱的全况,可接下来看见的事情让我愈加的疑惑,飞机尾部的服务舱竟然没有一个空乘人员,而原本拦在机尾楼梯处的用于阻挡普通乘客前往VIP区的护栏也消失不见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客舱,所有的人看起来都很正常,此时我全身的细胞都不安的躁动起来了,我决定上二楼看看,反正老话不是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三阶、两阶、一阶”,我默默的倒数着剩余台阶的数量,在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后,我长吁了一口气,抬眼直视前方,可目力所及之处都是漆黑一片,不见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声响,那感觉就好像有一个吞噬一切的怪物吃掉了所有的光线和声音,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合理的,都是诡异的,就算我没见过VIP区是什么样子,也不可能一点光亮没有,一点声音也无,等等,声音?卧槽,我终于明白了让我身上一直不安的来源,我感觉到的异样就是这个世界仿佛突然按下了静音键,尽管A380的隔音非常好,但是四个引擎高速旋转所产生的声音是没办法完全屏蔽掉的,可是从刚才察觉怪异开始,我就再也没听到过发动机响声,但飞机还是在平稳的飞行。虽然周围的旅客大部分都在睡觉,可还是有一些人在低声交流,可我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也同样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甚至旅客熟睡的呼吸声和鼾声我也没有听到。
我虽然没飞过巴西,但是我知道当飞机外部的压力环境突然变化的时候,人的内耳组织无法迅速作出反应,耳咽管内的气压和外耳的气压不同,会造成耳朵一时的阻塞,这时的人会耳鸣或者听不到声音,我以前坐火车过隧道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我尝试着做出吞咽的动作,这在我以往的经验中是非常有效的一个手段,可这次无论我吞了多少次口水,耳朵却没有丝毫变化,不安的我决定先退回到楼下的座舱里,先不要轻举妄动。
A380的机尾楼梯是旋转式的,在上半程没办法透过间隙看到下面的情况,我缓步的倒退到一楼的客舱,回身之后的场景却让我大吃了一惊,机舱里目力所及之处,竟然一个人都不见了。我暗中握紧了拳头,踱步的向我所在的舱位走去。一楼的机舱分为三个客区,每个客区之间有厚厚的帘子隔开,我所在的舱位在中间客区,我缓慢的走完了尾部客区,确认了是一个人都没有,这些人好像瞬间蒸发了一样,有些座位上还在播放着之前观看的视频,旅客的行李也都还在,那些铺开毛毯睡觉的乘客,他们所在的座椅上和座椅地下还散落着凌乱的毛毯。
我走到了中部客区和尾部客区的隔帘处,并没有马上掀起帘子,我要冷静下想一想我TM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如此唯心的经历竟然出现在了我这个坚信唯物主义的人的身上,我晃了晃脑袋,想象着打开帘子之后会看到什么场景?是所有的乘客都站在那里齐刷刷瞪着我;还是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尸体;还是中部客区的乘客都还在,只有尾部客区的乘客消失掉了;又亦或是中部客区的乘客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