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病房进来两个陌生的男子,站立整齐,齐声唤我一声:陈小姐。
紧随其后的是为我开住院单的医生,慕姓,单名一个“邪”字,这位医生人如其名,丹凤眼,一副小说男主人的痞样,怎么会有病人把自己脆弱的小生命交付在他手中呢,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嫌自己活得太命长了,就凭他让我住的半个月的院,我就认准了这是一位技术不精的庸医。
慕邪笑面迎人走到我面前,用专业的医学术语分析了我脚的恢复情况,反正我也听不懂,我只关心,我是否可以出院了?他点头,替我拆掉了石膏,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感充斥了每个细胞,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力量。谁也别拦我,我要奔跑,我要参加马拉松大赛,我要在天地间翱翔,我要站在悬崖上顺着瀑布纵身一跃化成一条小鲫鱼,在水中畅游……
拆掉石膏的那刻,我既兴奋又怕留下什么后遗症,我可不想后半生瘸着脚走路,庆幸的是,除了连日来石膏重力产生的失重感,连脚腕处的疼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并没有慕庸医说的岌岌可危。
他该是看出我心中的疑虑,笑容像裂开的彩蛋:“你的脚只是轻度扭伤并没有骨折,现在可以蹦蹦跳跳出院啦。”
我感觉整个人被一句话炸飞了!
平白无故让我傻里傻气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奶奶的,坑死姑奶奶了。
我怒焰横生,慕邪心有戚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究竟是被这位很没有职业素养的庸医骗了还是被傅常川欺骗了?
慕庸医鼓掌:“恭喜恭喜,他们是来接你出院的,你可以放心跟他们走。”
我当然不乐意:“你们医院的服务会不会太体贴了,让我白白浪费半个月光阴,出院还附赠保镖。”
慕庸医摊摊手:“一番美意,请陈小姐笑纳。”
我捎了个电话给苏菲:“姑奶奶终于可以出院啦,晚上找个地方给本姑奶奶接风洗尘,都快憋出抑郁了。”
苏菲毕恭毕敬说:“喏,你负责回家貌美如花,我负责在外鞍前马后,下午三点回去接你。”
全身毛细血管舒展开,只剩下归心似箭。
医院外面的雾霾真的太让人振奋、太神清气爽了。
坐进车里,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呆,虽说傅常川欺骗了我半个月,但出于礼貌我也该跟人家说一声本人已出院对不对?
是的是的,毕竟这半个月的医药费、vip病房都是他付的钱。
哪里不对啊,陈可琪,你住院住傻了吧,现在是人家把你卖了你还把人家当恩人感谢,不是他我的脚至于扭伤吗?至于被慕庸医欺骗了半个月的医药费吗?至于把本姑娘桎浩在病床上半个月吗?
哼……
是的是的,我就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想了想,本姑娘怎么说也是大度之人,一声不吭貌似也不妥?
说什么说,人都他派来的,难道还不知道本姑娘今天出院?
我就像一块鸡蛋煎饼,翻来覆去。
陈可琪,你就承认想人家了不就好了,别残害你的脑细胞了,打个电话会死啊?
额……那就豁出去了!
经过十分钟的思想斗争我终于拨通了傅常川的电话,结果是,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搞毛线啊……
白浪费我那么多脑细胞了。
我承认离开医院的这一刻,心情无比亢奋,就像一只被囚禁在笼子的小鸟,终于离开牢笼飞向冲天。
电话打不通,那就发个信息吧:我出院了,多谢傅总多日款待!
本来就是款待,这几日傅常川照顾的挺好的!
完成系列思想斗争后望向窗外,我说:“帅哥,我家不往这个方向,你开反了。”
男子态度谦恭:“傅总让我们送您去别墅。”
别墅?我傻愣两眼。
忙说:“帅哥,这样吧,我先回家拿点东西,再过去行不行?”
黑衣男子应付地笑笑不说话继续往“别墅”开去。
难道傅常川深受小说启发,把我从医院放出来再把我送进“别墅”圈养起来,他真当自己在养猪啊?
车子往景区方向驶去。
等了会,傅常川仍旧没有回音。
心里莫名忐忑起来。
然后开始思绪乱飞,想象这俩人不会是来绑架我的吧,又琢磨,绑架?哪个绑匪这么明目张胆、有眼无珠、脑残加小脑溃烂来绑架我,我这么个贫下中农的小青年,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绑架我有什么用,连傻子都想不到来绑架我。
我只好问:“帅哥,傅总没有什么需要你们交待给我的吗?”
其中一人说:“没有,傅总说人带到就好。”
我乖乖地“噢”了一声,心想,是他说话的风格。
车子驶上山坡,火红的枫叶站立在路的两旁,这条路,很熟悉,像去他订婚的会所。
但是车子没有开进半壁铁门,而是持续往上开,
最后停在一栋别墅前面。
别墅的门敞开着,正厅中央有一把背对我的椅子,上面坐了一个人。
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傅常川?”
没有回音。
同时,开车的两位黑衣男子和一位中年男人一起进来,重重地关上了别墅的门。
中年男人把椅子转过来。
那一刻,我见到的并不是傅常川,而是梁子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