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明的夜,恬静舒适,路灯的光芒笼罩在石椅上,透着清凉的光。
沉默良久,不知如何打破彼此的沉默,心想着,这人是在跟我比耐心不成,无奈我先开口问:“这样离开公司不要紧吗?”
他说:“要紧,但是毁了你与江昀哥哥的相亲好像又没那么要紧了。”
话,不必多说,我收住多余的问题,转移话题:“喝了这么多酒,开得了车吗?”
傅常川停住步子,迎面袭来的是他身上散发的微弱酒气,然后气鼓鼓地说:“我可以开车,如果你很希望。”
我撇清关系:“我只让你吃面,又不是我让你喝的酒,不关我的事。”
傅常川不怒反笑,抬头望向明月。
手机铃声打破夜的静谧,梁子杰的名字欢快地跳跃着,傅常川眼神转瞬一沉,但只是站在一旁,别过脸去。
我虽惶然,还是快速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我喂了两声,梁子杰才说:“忙了一天才挤出一点时间,在家还好吗?”
我说:“还好,晚饭吃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后梁子杰说:“琪琪,我好想你。”
……
电话是有漏音的,农村的夜晚太安静,我望了一眼此时的傅常川,不敢接话,见我没了声音,梁子杰说:“明天回上海吧,这段时间我可能回不去,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
我便答应了梁子杰的要求。
转过身,看到傅常川脸上的怒意,带着嘲讽的冷笑:“月黑风高,你说此时的我们像不像在山野天地间偷情,恰巧被男主人逮了个正着?”
我无视傅常川的嘲讽,故声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放下自己大明星女友,跑这乡间小野的地方蹭饭吃。”
傅常川死不承认:“我只是刚好路过,车子抛锚,找你救急。”
“这是我的台词,你不是刚好在附近办事,顺便来看看我爸妈的?”
傅常川被我噎得说不出话,索性说:“琪琪,你这嘴皮子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与傅常川之间种种的心照不宣只为彼此不近不远的相处,走得太近反倒推得越远,离得太远,又总蒹葭之思、恋恋不忘。
这个人,我一直在试着忘记的;这个人,又总让人不忍真的忘记,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记忆都舍不得真的忘记了。
鼻尖莫名酸楚,我不想让傅常川看到我眼角的湿润,所以背过身去,抬头望月,乡镇的夜晚有犬吠声、池塘里有了青蛙的欢叫声、小猫从我的身旁轻盈而过。
忽然,傅常川从身后抱紧我,感受他胸膛传递而来的温度,心中浮荡起道不明的惆怅,我害怕他的靠近会击垮我的防备,摧毁我为他设立的城墙。
傅常川的双手放在我小腹之上,声音中有自责有难过有关心:“这里还痛吗?”他的动作很轻,深怕还会弄疼了我,这样的他激荡起我心底深深的涟漪。
他将下巴抵在我耳旁的发丝间,声音黯哑:“每个夜晚我都陪在你楼下,想这样抱紧你给你安慰,却自知没有资格,一再望而怯步,如果当初,我不顾你的厌恶执意留在你身旁,现在的我们会不会不一样了,会不会因此得到你的原谅?”
我静静地听着,泪从眼角悄无声息滚落。
心里默默地说,几个月的光阴恍若生命的几场轮回,这些你也知吗?你不会知道,我不会告诉你,我那么的想你,没日没夜,想念你。
傅常川在等待我的答案,他又有什么错呢,一直是我自私地发泄内心的痛楚,可是,我比谁都明白,这件事,错在于我,一切的推诿和指责都是借口,一切借口只因自己配不上他的爱和付出。
“都过去了,我们不提了。”我淡淡地说。
回到家时,老妈已经收拾好客房,床上工整地放了一套新的睡衣。
见我们回来,笑容堆满一脸:“小傅,喝了那么多酒,就住下吧,睡衣是给琪琪爸爸买的,新的,没穿过,晚上你就将就着穿吧,床上的被套都是平时琪琪床上换洗的,也将就着睡吧。”
傅常川的笑容仿佛沐浴了月光,明亮温柔,一副乖极的样子,倒是挺会讨喜的。
老妈出门后,又折回说:“对了,浴室就用琪琪的,去年刚装修的,干净些。”老爸是老实人,不说什么,任由老妈一个人说了,我陪着老爸呆站在门口,揪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旁观。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亲妈,恨不得直接把女儿五花大绑丢男人的床上算了。
去年,家里想着我年纪不小,迟早也要嫁人,按耐不住将三楼整修成了套房,独立门锁,里面一个卫生间、一个客厅、客厅的左边是我的闺房,右边是客房,虽说是客房其实就是为小孩准备的房间。
老妈挖空心思把我们关在一起,是准备闹哪样?
我瞪着眼珠子转着圈圈,傅常川冁然而笑朝我看来。
说完,老妈拉起我走出房间,语重心长道:“我看小傅这个人,老实,对你也有心,你们之间真的只是同学关系?”
老实?呵呵,他还老实?邪恶起来六月都能飞雪好吗?
我应付老妈的问题,点头,阐明:“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千万别多想。”
老妈不死心,又问:“小傅不是把江昀赶走了嘛,人家那是在乎你。”
江昀哪里是傅常川赶走的,明明是人家善解人意不想我为难自己走的。
老妈见我不说话,继续说:“你这孩子怎么就缺根筋呢,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有机会就要好好把握住。”
机会?您要是知道他家的产业,我们这样的家庭给人家扫地都不配,就不会这么说了。
老爸总算听不下去,便说:“我看小傅的车不便宜,谈吐修养都好,人家未必看得上我们琪琪,你就别老想着让自己女儿倒贴了,我看江昀这孩子跟琪琪更般配,家庭环境都差不多,工作稳定,人也实诚,小傅这孩子长得就跟个大明星似的,还开了一辆跑车,又哪是我们高攀得起的,到时候琪琪真上了他家,不知道怎么被看不起,看不起不说,就琪琪这傻乎乎的样子,可能连家门也进不去就拍死在走廊上了。”
这话讲得倒是让我……无言以对,爹爹,您闺女真有这么差吗?
老妈就不愿意了,吼了老爸一声:“平时倒见你没什么主见,数落女儿时说得比唱戏的都溜。”
老爸反驳老妈:“平时话不都给你说去了嘛,现在关系到女儿终身幸福,我当然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
……
……
……
……
然后两人开始噼里啪啦争论不休。
我不想在傅常川眼里我们家没个正常人,赶紧充当和事佬:“别争了,你们考虑的问题都不会发生,再吵下去,我就终身不嫁了。”
瞬间,老妈就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