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说话,梁子杰俯视大楼之下如蝼蚁的车辆,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光,如腊月的冰霜,那股寒意侵蚀我的血液让我为之一颤。
他凝视我,冷漠地笑:“琪琪,权利的游戏远比想象中有趣,我终于能够理解我的母亲为什么会抛弃我一事无成的父亲,改投张昌邑的怀抱,利益面前,没有对错。”
梁子杰收起笑容,一步步朝我靠近,他本该清澈的眼中布满怒意,灼伤了我的每寸肌肤,我讪讪地问:“梁子杰,你究竟怎么了?”
屋子里七七八八的同事放下手中的工作看向我们,梁子杰将我拉回我的房间,甩上房门,我第一次见到梁子杰勃然大怒,像失去理智的豹子,对我咆哮:“琪琪,我爱你,你是不懂还是假装不懂,你说给你时间忘记他,我OK,但是我不希望你一而再再而三背叛我欺骗我把我当成空气和摆设。”
眼前的梁子杰已被心底的魔鬼控制了灵魂,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伤痛才丧失了理智,他的样子吓到了我,为了安抚他,我说:“对不起,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他唇角一翘,眼中是冷凝的光,他厌恶所有的背叛和不忠,想要发泄满腔的愤懑和压抑,他一步步向我靠近,一身的戾气让我望而怯步,频频后退。
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觉得我和他的母亲一样,摇摆不定甚至一而再再而三背叛他,当他对我付出所有的感情,我所回报给他的竟只有欺骗。他将我摁压在床上,怒目扫过我的脸,与我四目相对:“听着,我不想像我父亲那样窝囊,我不想像我父亲一样看着自己爱的人扑向别的男人怀里,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重蹈覆辙。”
他的眼碾过我的脸,因为愤怒让他的脸色红白相交:“别惊讶,是,我看到你们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你侬我侬,我放下堆积如山的工作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呢,你只是粉碎我所有的期盼,粉碎我一再的坚守和包容,更粉碎我全部的自尊,我向你表白,你权当耳旁风吹过,我是人,有血有肉有思维,我不蠢,更不傻。”
我从来只认为,梁子杰是我任何时候都可以依靠的肩膀,是我忽略了他的感受,忽略他全部的容忍,忽略他所有的付出会凝聚成强大的怨恨,湮灭他的理智,刺穿他的心脏。
眼角溢出的泪,湿了鬓发,眼中是对梁子杰未曾有过的恐惧,当一个男人为你发了疯,他真的会做出任何事情,梁子杰凌乱的吻落下,撕碎了我的衣衫,那是一种叫天不应叫地不宁的无措心情。
我用手挡住他凌乱的吻,哀求着:“对不起,是我的错,求你冷静一点,求求你,冷静一点。”
我苦苦哀求,眼泪纷飞。
直到心渐渐冰凉,因为心如死灰了,所以没有力气继续挣扎。
我停止了反抗,他蓦然停住了撕扯的动作,梁子杰的泪滴在我的额角,满腔的愤懑让他的手握成了拳砸向我的身侧,才收起身子坐回床沿,双手攥住自己的发,懊恼地转身。
他说:“对不起。”
我快速从床上站起,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我怀念海南寂寞的小痞子、怀念爱着善雅的小痞子、怀念陪着我苦中作乐的小痞子、怀念无时无刻温暖的小痞子……
可是,我心中的小痞子,却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我被梁子杰吓破了魂,拼了命甩开他拦住我的手臂,我只想离开这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但我心里在庆幸他给我留下了尊严,给彼此留下了情面。
我的手扶上开门的锁,在梁子杰厉声后,无力垂下。
他说:“你可以走,你要敢离开这个房间,我就有本事倒戈张昌邑让你的傅常川一无所得,最好别怀疑我的能耐。”
整个人闷得快要窒息,我蜷缩着身子抱膝蹲在地上,抽动着肩膀,泪滑过脸颊流淌至唇边,又咸又涩。
梁子杰垂眸,喉间发紧,悲戚地问我:“他在你心里难道就这么重要?”
我斩钉截铁回答:“是,我爱他。”
无论我的答案中有没有对梁子杰的怨言,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爱傅常川。
梁子杰夺门而出,如果说,我与梁子杰经营的所有记忆都是美好的,那么今日的事一定是我们之间的污点,这个污点远比友谊根深蒂固。
果然,爱情远比友谊铭刻于心,爱情的强大总是不费吹灰之力摧毁友谊的城墙。
因为梁子杰的一句话,我真的不敢踏出房门半步,窗外华灯初上,许久后,有人推门进来,我吃力地抬起眼,看着门口的梁子杰,他蹲在我身旁,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对我说:“起来吧,别着凉了。”
他语气温婉,方才的一幕仿佛只是我的一个梦魇。他将一件宴会礼服安放在床上:“整理一下,换上礼服下来,我在大厅等你。”临走前,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刚才失控了。”
我目视梁子杰离去,我们之间依旧像波澜不惊的湖面,心底却暗潮汹涌,彼此站在一起,原有的芬芳就这么消殒逝去了,心,微微凉薄,深深撕痛。
镜中的自己几分憔悴,眼睛红肿,简单冲了个澡,抹了薄薄的淡妆修饰脸色,下楼时,梁子杰在大厅内来回踱步,见到我时,脸上爬上惊喜。
此时的他让我恍惚不定,让我卸下戒备,我想,是不是自己敏感了,他还是以前的他,即便曾经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散发出黯然的光,至少嘴角还是挤出一抹温暖的笑,这样的他,隐忍、倔强、讨好,这些纠缠的情感看在我的眼中,还是击碎了我为他筑起的城墙,原来,不管他对我做了什么,心中对他的愧疚还是能得到我的谅解,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本就是自己不对,明知近日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傅常川的事情上我是有隐瞒,我自私地认为,对傅常川感情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跟旁人无关,无论我们之间如何纠缠,也只是我与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