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看戒指,始终直视我。
他仍旧不死心,深锁的眉快要逼我窒息,冷冽的笑像千年的冰峰:“你认为,我看不清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做,不是在逼我放手,恰是逼我就范。”
我的心颤了颤,有些措慌地强调:“你还是一样自大,那天本就是我的灾难日,那些本就是我欠张黎的,我应该感谢你替我解了围,我不想欠你更多,或早或迟,我都会嫁给梁子杰,何必非得与你捆绑在一起毁灭呢,现在这样很好啊,我嫁给了我想嫁的人,你也可以平静的过自己辉煌的人生,傅常川,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成全我吧。”
我死死望着他的眼,忍住眼角的泪,一字一句:“成全我吧。”
他上前抱我,贴近我的耳边:“你知道一个男人花了十年时间去等待一个女人是怎么的心酸和煎熬吗?”
我沉吟:“我只知道,半个月后,我会成为别人的妻子。”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残忍,像没有感情的木偶?”
我多希望,自己是没有感情的木偶啊,那样该多好啊。
傅常川,你可知道?我多想这样躲进你怀里放声痛哭啊,把所有的隐忍全部宣泄出来啊,可我不能,我告诫自己,陈可琪,你不可以,你不能负了梁子杰,你已经成为一个笑话,你不可以让两个深爱你的男人陪你沦为笑话,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所有的情感挤在心脏的位置,让我感觉整个胸腔几乎就要炸裂了,那种挤压的疼痛让我晕眩,我推开他,可我没能忍住眼中的泪,我无措地望着他,眼泪一颗颗掉落在他面前:“放了我,求求你。”是的,我求他放了我,若他不想见到四分五裂的我,就放了我吧。
苍穹有多灰暗,他的眼大概就有多灰暗,他走了,带着男人最后的尊严离开了。
我掏出门卡,躲进公寓,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心脏疼得让整张脸瞬间失了血色。
那晚,梁子杰手上抱着一叠红艳艳的请帖兴致勃勃过来。
我从沙发上起身,接过他手中的请帖。
他见我脸色不好,心疼地说:“你看你,脸色这么差,要注意休息,这样,婚礼的那一日才能成为最美的新娘。”
我微笑,问他:“晚饭吃了吗?”
他边整理请帖边说:“还没有。”
我就去下厨,我想煮一碗面的,可锅里忘了加水,就直接把面扔了就去,然后站在一旁看着面锅发呆,梁子杰闻到糊味跑来关掉了火。
我回过神,慌乱地说:“对不起,我忘加水了。”
梁子杰把锅子放在水槽中加满了水,拿了清洁布开始清洗,洗着洗着,把手上的清洁布甩在水槽中,满目怒意凝视我:“琪琪,我对你没有要求,唯一一点,请你以后在我面前时不要让我看出你心里想着别人。”
梁子杰摔门走了,请帖还一张张摊在桌子上,它提醒我,我刚气走了梁子杰,那个会陪我走完一生的男人。
可是,这一夜,我睡得很早,比任何一天都早,梁子杰走后,我把请帖一张张整理好,摆放在桌上,人有些昏昏沉沉,心脏依旧吱吱地刺痛着,究竟是身体痛还是心脏痛,我已分不清楚,我蜷缩成蜗牛的姿势,把被子当作我坚硬的壳,包裹在身上保护着我。
第二天,我陪苏菲去森源大厦看商铺装修进展,旁边是森田广场,刚好梁子杰在森田有个会议。
快到中午,我打包了一份他爱吃的外卖给梁子杰送去,想为昨晚的事道歉。
森田会议室,会议刚结束,张昌邑推门进去,坐在梁子杰对面的位置上,徐徐开口:“是我小看了你,同样为了女人,你比你爸有出息多了。”
梁子杰漠视:“彼此彼此,你的基因也是强大,你们父女也真是如出一辙。”
张昌邑冷笑:“从法律来讲,你该唤我一声继父,有句话怎么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只要姓傅的小子从位子上下来,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任由你的女人不顾,可你为了得到这个女人,不惜用舆论将她束缚,宁愿把她推至风口浪尖,摔个粉身碎骨,亏得她比你想象的聪明,竟然与你想到了同样的方法转移大众视线,若非她这么做,你也会向她求婚来平息这场风波,无论如何,你算成功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可我却白白牺牲了女儿做了你们的嫁衣。”
梁子杰铁着脸:“张昌邑,你活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商场如赌场,没有对错,只论输赢,现在的我是你逼出来的,是你造就我童年的阴影,我只是不想做一个失败者,任人宰割,从我拿到我母亲手上股权转让书开始,我才意识到权力的游戏远比想象的有意思。”
张昌邑面容之上露出几分狡黠,不再拐弯抹角:“年轻人,你远没有傅常川沉得住气,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背地勾结暗渡陈仓吗?别太小看他了,和你们比经济头脑我确实比不过,但论感情,你们都太年轻,太容易感情用事了。他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无视隐忍,置之不理,可是,要想把一只猛虎变成一只怀柔的小猫,没那么容易的,今日他可以为她忍气吞声,难不保明天他同样为了这个女人将我们撕裂,你不得不承认,我们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我把这件事情公诸于众,你可以什么都不怕,可你在她面前又该如何自处?”
梁子杰眼中是阴戾的光,就像一把锋芒的刺刀,笑容加深:“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钱还是你赚,我只要你的一份股权委托执行书,由我替代你执行三年股权,不过分吧?”
梁子杰不屑道:“一点都不过分,反正我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