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不稀罕,两年前的傍晚,他对我说,你可以走,你要敢离开这个房间,我就有本事倒戈张昌邑让你的傅常川身败名裂。爱会让人心生嫉妒,嫉妒会毁了一个人的心智,心智会蒙蔽一个人的理智。
他不需要了,他想好了,结了婚,他会带我离开这里,去新加坡安定下来,他不会再涉足森源,他不会让我有见傅常川的那一天,我们会过上属于我们快乐的生活。
梁子杰起身,整理了下因久坐而皱褶的西装,嘴角扯起傲慢的笑:“张总,记得要来喝我的喜酒,到时候我会把这份厚礼亲手送到你手上,别说委托三年了,就算三十年也没有问题,只要你还有三十年的长寿,对了,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你,别忘了,我手中不光有你商业犯罪的证据,还有伪造我爷爷车祸现场的照片,对了,我忘了,善雅手中关于你的犯罪证据才是最齐全的吧?所以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除非未来的三十年你想换个安逸的地方养老。”
张昌邑脸色骤变,他很清楚,梁子杰至今没有动他是因为他的母亲崔咏怡,崔咏怡过世的时间刚刚好,他需要借助一个死去的女人做掩护,博取同情,他厚葬了她,给她入了祠堂,等自己百年之后将会与她葬入同一个墓穴,他不损失的,一个死人对他有很大的价值,他清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江边的风,肆虐吹来,一旁的垃圾桶盖上静躺着一份外卖。
江水拍打在岸边的堤坝上,溅起晶莹的水花。
天空灰色的浮云遮去了太阳的光辉。
我伫立着,眺望江面,仿佛可以听到血脉流动的声音“呼呼”地响,苍劲而有力。
我失声苦笑。
路人经过,以为我疯了,我不是疯了,大概是傻了,若不是傻了,又怎会轻易逃离了呢,怎么连进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呢。
那日,他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对我咆哮,对我说,你连一个吻都做不到,如何嫁给我。多么卓越的演技,让我看不出一点端倪。
我带了一瓶红酒,去了晓丽的墓地。
不知为什么,江边的风唤起我对晓丽的思念,望着湍急的江水,我唯一想见的人只有方晓丽。
来到墓前,我给晓丽倒了半杯酒,蹲在墓碑前抚摸照片上青春的笑脸。
“晓丽,我要结婚了,新郎是一个很爱我的男人,很爱,很爱,真的很爱。你会祝福我吧,一定会祝福我的,我知道,你希望我能够幸福的,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开始羡慕你了,羡慕你去了天堂,去了那个没有忧愁的国度,我真好奇,那个地方好吗?现在的你快乐吗?”
喝了几口红酒,我用力擦去脸颊的泪,继续微笑:“晓丽,你会想他吗?去了天堂还会有思念吗?还会有锥心刺骨的思念吗?每当夜幕降临,是不是可以化作天边的一颗星星,挂在夜空,静静注视他,守护他呢?你知道吧?思念一个人的隐忍和焦灼,会像毒品一样侵蚀五脏六腑,吞噬你的灵魂。你说一个人连魂魄都没有了,活着还有意义吗?”
我摇了摇头,苦楚地说:“我想啊,大概只有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也只有你还能理解这样的我,是不是?晓丽,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黯淡的天空遮住了钻石的光泽,我望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发了一会呆,又傻傻地笑。
思绪恍惚飘渺,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学校,会站在校园的那棵银杏树下,金黄的落叶铺满我的脚下,我靠在树上,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耳边萦绕他的声音,十七岁的那天夜里,我依偎在他怀里,他在我耳旁温柔诉说:“琪琪,爱你是我最认真的决定。”
曾经,我是那样不管不顾,朝着他的方向飞蛾扑火。
这么多年,我无数次后悔爱上他,唯独那一夜,是我不曾后悔的选择。
长大,比想象的苍茫。
我找了一根树枝,跪在地上,拼命挖着我偷偷藏回去的小铁盒,没有,无论我怎么挖掘都挖不到小铁盒了,没有了,我找不到它了,真的找不到了,我只好丢掉树枝,疯了似的一遍一遍用双手去摸索湿润的泥土,真的,找不到了,我把它弄丢了,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门卫的大叔见到我,好奇地过来问:“姑娘,这大晚上的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望着他,绝望地呢喃:“不见了,我把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大叔问:“姑娘,你喝酒了吗?太晚了,还是回去吧,丢了什么等天亮了再过来找,我帮你看着这里,若东西在的,总归会找到的。”
他根本不知道,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大叔认为我是喝醉了在耍酒疯,劝了一番不见反应,就回到门卫,任由我去了。
苏菲在森源广场等了我许久,见我迟迟不归,给我打电话,我关了机,她就打电话给梁子杰,梁子杰告诉苏菲我没有找过他,苏菲觉得奇怪,对梁子杰说:“是我陪琪琪打包的午餐看着她进了森田,她难道没找到你?那也奇怪,我都告诉她在店里等她了,都傍晚了,怎么还没回来找我。”
梁子杰整颗心,被苏菲的话撕裂碎了,他焦急地问:“琪琪几点过来的?”
苏菲说:“十二点多的样子。”
孙昊得知消息后,夸大其词对大家说:“琪琪这两年有些精神衰弱,去年我陪她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她患有中度忧郁症,不晓得能不能受住最近这些事的打击,应该不会恶化成抑郁症了吧?”
所以,梁子杰大概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们不明白,我这么一个成年人不见几个小时,梁子杰为什么发了疯似地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