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按了电梯,冲出酒店,冲出酒店的时候撞上一个人,我也不管不顾,一口气跑回车上。
心“噗通噗通”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慌忙启动车子,一路往前开去,没有目地的,一直开到江边,开到无路可走,才被迫停了下来。
六月的江风夹杂了丝丝热浪,吹得人清醒了几分。
江面倒映出两侧橙黄的路灯,我盯着江面的倒影,视线越来越朦胧,很想哭,但不敢哭,因为没有哭的理由,他的人生如何度过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该失了理智,不该为他失去理智的。
傻傻待了半小时,心情总算平复了许多,回去的时候,他的车居然停在小区楼下。
我很诧异他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沉浸在温柔乡才对,小孙坐在驾驶室,见到我时,从车窗里探出来与我打了声招呼。
小孙的一句“陈小姐,您回来了”让靠在楼梯扶手上的傅常川抬起眼睑朝我看来。
他一动不动,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像在思付什么事情,一时没回过神。
我装作视而不见,从他身边路过时被他拉住了手臂,他的眼睛被酒精染红,似低吟似质问:“你去了酒店?”
我回眸看他,回答:“是。”
他唇角勾起冷弧,再次开口:“和男朋友?”
我怔愣,转过身与他对视。
他泛红的眼深邃迷离,迷离中暗藏了怒意,站在他身边,可以闻到一股很浓的酒气,证明此时的他大概有些醉意。
当他的视线朝我逼视过来时,我莫名脱口而出两个字:“没有。”
他应该意外我会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曾料到。
那一刻,我甩开被他抓住的手臂,往上走去。走了两步,停下来,背对他说:“傅常川,我暂时不想见方晓丽了,之前我不敢见她,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显得可悲,现在,我不想见她,因为今天我做错一件事情,我不该遇见别的女人拿了你的房卡后还跑去一探究竟,虽然眼见为实的震撼确实带给我一定冲击,但是毕竟都是成年人,都是你的自由,所以若我现在见她,可能会替她感到悲哀。”
也许只是一秒的时间,我被傅常川摁压在了墙壁上,整个身体被他死死抵住,他的气息打在脸颊,酒气更浓了,近看他的眼,越发猩红,甚至可以说,那是一团怒火在剧烈燃烧。
他的声音像从喉间挤出一般嘶哑:“如果我现在吻你,是不是可以变得更不堪?还是说,我需要兽性大发,才能更符合渣的形象?”
我心头一紧,狠狠甩了两个字:“你敢!”
他沉吟:“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语气中有倨傲有冷淡有怒意,说完后退一步,转身下楼,钻进了车里,车子及时启动,消失在我的视线。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是啊,他的身边一定不缺女人,我当然入不了他的眼。
楼梯的感应灯忽然熄灭了,我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我狠命拭去眼角的泪,再跺了下台阶,微弱的灯光再次亮起。
回到房间,床头柜的手机上有傅常川的三通未接电话,还有一条信息提醒。这是六年来,他第一次打我电话,我盯着“未接来电”的提醒呆看了好一会,才打开信息,信息上简短的七个字:在哪里,回我电话。发送时间,大概是我在江边的时候。
再翻开未接电话的显示时间,是我离开酒店后几分钟。
躺在床上,想起迎面撞上的人,那个人,很像小孙,我虽匆匆而过,却意识到自己撞掉了他手中的一份文件夹,余光就本能地往身后瞥了一眼,他正注视我的离开。所以,是我无意的闯入打扰了傅常川的好事?他是怕我在方晓丽面前揭穿他,所以才会跑到我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整夜,心情无比烦躁,早晨六点多,我顶着熊猫眼头昏脑胀爬起来。
公司早晨有会议,会议是讨论海南项目公司销售业绩下滑的原因,讨论的结果是需要派人过去监督工作和业务考核,领导们认为是销售员基础知识不扎实导致的,其实我们谁都清楚这和销售员没有任何关系,纯属市场不景气。当领导问及谁愿意自愿过去协助工作,大家都面面相觑,都明白此次去项目公司支援一定是徒劳无功,唯独我站起来说:“我去。”
章方鸣一听我自告奋勇就不乐意,说:“陈可琪,你手上那么多工作,谁做啊。”
我明白章方鸣的私心,他不就怕我去了海南和傅常川疏离了嘛,既然是这样,我更要去了。
也就不顾章方鸣朝我使眼色,当着众人面说:“领导放心,手头的工作我不会怠慢。”
会议上,各部门领导都在,我又自告奋勇,章方鸣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出差的决定很匆忙,走出会议室,我对人事经理说:“麻烦替我订下午的航班,我今天就出发。”
临走前,回去收拾几套夏装,给苏菲打了电话,直接去了机场。
苏菲因为怀孕了,只能把婚期订在这个月,再晚就更热了,好在,婚礼已筹备的差不多。
电话里,苏菲开玩笑说:“记得去海南拐个伴郎回来,伴郎伴娘的位置我都替你空着啊。”
我不敢告诉苏菲,其实我在逃避,在远离,我需要时间整理这段时间错综复杂的心情。
熟悉的海岸线,梁子杰的身影好似还是昨天,一眨眼,冬去春走,半年的时间飞逝而过,站在这座近百米高的酒店大堂,感怀命运的妙不可言。
十六楼的客房可见一览无垠的海平面,这是我们住过的酒店,在我第一次踏上博鳌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几个月后的某天我会重回故地,因为工作的原因。
按耐不住内心的小激动,我差点在深夜一点多拨通梁子杰的电话,最后决定第二天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