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乱糟糟的,发了一会呆,过了十分钟,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章方鸣的名字时,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地,铃声停止,没过几秒钟,再次响起。
我战战兢兢接起电话:“领导,什么事?”
电话那边压低怒意:“好了赶紧来我办公室,把你的电脑带来。”
怎么办?怎么办?情急之下:“领导,我拉肚子。”
话才出口,我小脸一黑,可想而知,章方鸣的脸色一定比我更黑。脑海中幻化出章方鸣拿了一把猎枪,嘴里喃喃:这次非活剥了这家伙不可。
章方鸣低吼:“陈可琪,你最好搞清楚,这是公司,公私分明,你拿着工资就为了来公司蹲厕所吗?你若喜欢厕所的味道,明天大可以去清洁部报到。”
我快速挂了电话,又快速抱起电脑恭敬地敲开了章方鸣的办公室。
进去时,章方鸣和傅常川聊得正欢,那样洒脱自然的笑容让我一时不太适应。
章方鸣说:“过来坐。”
我就在傅常川旁边坐下,无意识地往他看了一眼,他的视线依旧停在前方,我收回眼神,打开电脑。
又拿出笔记本摊在电脑前,准备妥当后望向章方鸣,等待领导吩咐。
章方鸣早已没了电话里的肃然,嘿嘿地笑:“不和傅总打声招呼?”
我转过脸对傅常川说:“傅总好。”
继续把脸摆回前方。
章方鸣朝我使眼色,警告我态度端正点。
接着对傅常川说:“以后还是由琪琪跟贵公司合作,我总觉得琪琪与贵公司投缘,脾气古怪些,但业务能力傅总大可放心。”
傅常川竟然没有拒绝。
章方鸣开始套近乎,笑得憨厚慈祥:“听琪琪说,傅总与琪琪是校友,怎么的也算熟人了,大家交流起来顺畅得多。”
傅常川别有深意地笑:“原来陈小姐是这么跟章总介绍我们之间的关系?”
章方鸣闻言后笑容深了些:“难道傅总与琪琪不光是校友?”
傅常川笑:“关系不错的校友。”
章方鸣奉承:“那今后还请傅总多多关照琪琪,关照我们公司。”
我也笑:“章总,我是搞业务的,不是搞公关的。”
章方鸣朝我摆了摆手:“现在经济萧条,都身兼多职。”
我索性闭口不言。
我与傅常川之间除了那句客套话,之后再无交流。
临走前,傅常川说:“后续问题可以与我助理联系。”说完,身侧的助理分别给我和章方鸣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傅常川走后,章方鸣狐疑地打量我,心有戚戚:“你真的和傅总是关系不错的校友?”
我澄清:“见过一两面的校友。”
章方鸣愤然:“我看也是,人家看都没看你一眼,早知道让李茉莉过来了。”
(……)
我能说什么?我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谁让章方鸣是我顶头上司呢?
必须当机立断!
我不想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在傅常川面前抛头颅洒热血,做“三陪”,我才不陪资本主义公子哥玩社会主义的革命,不知道还以为我故意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终于,我鼓足勇气做了一个非常沉重的决定,我要辞职,不对,是被迫辞职,公司有我就没傅常川,有傅常川就是陷我不义,好在自知之明尚可,领导脑子再抽风都不会保我弃傅氏,所以,一下午时间,我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坐在电脑面前心有戚戚写完了“辞呈”。
下班后,当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我偷偷摸摸将辞呈工工整整摆放在了章方鸣的办公桌上。
这大半年的记忆如涌而致,挤得大脑空间不足,看着暮色隐去的天边,我还是惆怅了。
是的,我是胆小鬼,常常缺乏勇气,往往这种时候,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逃跑。然后一口气冲到了苏菲店里,今天,马子也穿上了服务生的衣服,直愣愣打量被风吹得不人不鬼的我。
马子问苏菲:“她经常这样出现吗?”
有些时候,某些事情比形象更重要,我一股脑儿跑到马子跟前,低头忏悔……
“马子,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你电话里说的话还算数吗?”
马子挠了挠头,问:“哪一句啊?”
我笑得耿直:“你说‘以后需要我的地方随便吆喝一声,帮你稳稳的摆平’这句话。”
“你不会又被炒了吧?这次不是干得好好的,怎么啦?”苏菲和马子对视一眼,不解地问。
“不是,我大彻大悟辞职了。”
“辞职?”两人异口同声,特别的有默契。
苏菲疑惑道:“为什么?”
我耷拉着脸,无辜地说:“因为,我发现章方鸣极力在讨好傅常川,一个劲把我往人家身上推。”
“傅氏集团的那个傅常川?”马子来了兴趣。
“你认识他?”
“那倒不是,就我那爹近期着了魔一样找人与他攀关系,听得我耳朵都起老茧了,这位傅公子之前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突然有一天踏着风火轮从天而降,顺便接管了傅氏一半的产业,房产和金融这两块成了他的主战场,自从他接管以来,傅氏就跟开了外挂似的蒸蒸日上,听说做事雷厉风行,从不苟延。什么样的传言都有,但是本人真没见识过。”
长久以来,马子的话很多,我和苏菲经常听得一知半解,但是这一次,我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我和傅常川的的确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马子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突然叹息:“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条件这么优渥的傅公子,据说已经订下婚约了。你说,这位傅公子做事雷厉风行就算了,居然连找对象都开了外挂似的,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简直浪费了一片大好森林。”
苏菲磨刀霍霍的眼神配以阴风阵阵的语气对马子说:“那么,你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谁吗?”
马子感受苏菲的小火苗跃跃窜起,避免又惹来一场大火,就乖乖闭嘴,再不吭声了。
可,马子的话还是像流沙一样流进了我的心田,悲喜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