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鲜血挥洒在大地上。
江侵月有些吃惊的看着从自己手边刺出的竹子,细腻的手背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用剑柄打断了那根意欲再次进攻的青竹,又狠狠地吸吮手背的血液,那痛感是如此真实,甚至令人难以区分真实或是虚幻。
赤金色的火焰从她身边腾起,层层围绕着她。她如履薄冰地慢步走着,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剑柄。
手背上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她一横心,火焰划过伤口,伤口立刻结痂,不过也疼得她五官一阵抽搐。解决了失血问题,她终于能静下心来分辨此时的环境了。
周边静悄悄的,漆黑一片的草丛中只有风声飒飒作响,这一片只有自己一人,秋月白与赵恒不知所踪。常年在外游历的经验令她明白,这很可能是独属于自己一人的幻境,与此同理,秋月白与赵恒也身处幻境。
又一青竹突刺而出,这次江侵月早有防备,手中长剑挥出完美的半月斩,火锋划过,青竹破碎。
可没想到,青竹上锐利的竹叶却在它破碎时爆射出,在江侵月面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嘶…”她低低的吸了一口气,面颊上火辣辣地疼痛令她的眼角不断的抽搐,“还真不能小看这里。”
看上去只是与原本的永黯林无二,却是处处藏有杀机。
她现在明白了,在这种地方,要提防的不仅仅只有周边的灌木丛,指不定什么时候地面就钻出来青竹将她贯穿,甚至还有高耸于天空的苍劲松树。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边灌木丛骤然射出数十道青竹,根根有着锋锐的尖刺,仿佛要将江侵月贯体!
“来的正好…”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生死早已在电光火石之间判断了,她仿佛天鹅般单脚点地,身子翻腾跃起,转体的瞬间虎斩而出!
火焰在她身前凝结出仿佛金月般的光华,青竹纷纷破碎,却仿佛不死不休的虎,破碎的碎片与竹叶爆出。
江侵月看着身前几乎结成了一片剑雨的竹叶,不由得啧嘴。可她身体还在滞空状态,竹叶雨却已经近在眼前了,她不可能在转瞬间再次挥出一剑,也难以做更复杂的动作。
日曜结界!张开!
爆炎从她身体中每一个毛孔中喷涌而出!她仿佛炙热的火球!任凭那飞蛾扑火!
爆炎将竹叶烧成灰烬。江侵月从半空中跃下,轻巧的在地面翻滚一圈,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这种瞬间迸发的火炎实在太过于耗费体力与魔能。
忽然,她柳叶眉向上一挑,瞳孔微缩!
地下!
江侵月几乎能感受到那东西贯穿自己身体时的剧痛,几乎没有思考,最基本的战斗直觉给了她反射机会。她再次翻滚一圈,旋即传来了尖锐之物刺穿泥土的声音。
但她也并没有因此大意,而是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耳朵轻轻翘起,聆听着地下的声音。
如果没这超乎常人的五感,那自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忽然间周边的情形变了,空气如同潮水般涌动起来,一条条的波纹游走,大地也因此变得震荡不安,破开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缝。江侵月不明所以,一手拉住那游动的波纹,惊讶之下狠狠地一撕!她身处的空间层层坍塌!仿佛玻璃般碎裂,海浪般流走!
而更加神奇的,这层空间的外部,竟然不是一片虚无,而是真正的永黯林!
江侵月呆呆地站着,手中幕布般的波纹也逐渐消散。
“醒了?”耳边传来轻柔的女声,秋月白双手环胸。
江侵月依然搞不清状况,只能点了点头,问道:“这不是环境?”
“刚刚是,现在不是了。”秋月白与自己印象中的秋月白无二,脸上的确挂着温柔的笑容。
“快走吧,要日落了。”一直倚着树根的赵恒也走了过来,开阔的眉宇间有抹不去的忧愁哀伤。
虽然不懂怎么了,但二人还是点了点头。
…………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一道幽灵般的影子闪过,那是个小女孩的模样,似乎只有十三四岁的身高,怯生生的看着他们,无助且哀伤的表情似乎是在呼救,眼角挂着泪水。白衣白发,甚至连瞳孔也是银白色的,整个活生生一座雪人,素白的左手摁着左胸。
江侵月杏眼骤然瞪圆,右手摁在剑柄上,眼中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秋月白一把摁住江侵月,低声道:“没有恶意。”
她这才悻悻的收回了剑。江侵月的做法也没有什么错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丛林中,每一个忽然出现的生物都不能轻易相信,还好秋月白有一双能够洞悉人心善恶的桃花眼。
她轻轻走了过去,尽量使自己看起了温和,半蹲下柔声说:“怎么了?”
小女孩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秋月白愣是没听懂半个字。她微怔,轻轻地抚了抚小女孩的白发,擦掉她眼角的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女孩会意,左手摁胸,随后跑向了东方。
“真的没问题?”江侵月依然半信半疑,毕竟那小女孩素白的都快成了幽灵了。
“喂!那边的三位!”还未等秋月白回答,又一声激昂的男声传来。三人齐齐望去。
那是一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人,与常人不同,他长发灿烂如金,梳成了一个小辫垂在脑后,天蓝色的眼眸中藏着淡淡的凶意,隐瞒的很好,却还是被秋月白洞察到。
皮肤素白甚至有些惨白,那是一种垂死的冰白色。口砂却是如血般的鲜红色,甚至还带着绯红色的眼影,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的吊坠。这种与三人布衣截然不同的打扮使三人眼前一新,毕竟在东方,这种装扮确实前所未闻。
“您好,”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面上挂着灿烂的笑意,落落大方的伸出手。秋月白急退两步,可他的手几乎要抓到秋月白的手腕,脖颈也不断的前伸,似乎要把整颗头颅贴上去。
秋月白有些慌乱,面对着主动热情的男人,流露出了小女儿家的羞忙。还是年长两岁的江侵月反应更快,冷冷的拍掉了那只冰白的手,冷声问:“你干什么?”
赵恒也才反应过来,一把卡住男人的脖颈,大力推开足足五步外。
秋月白纵然在战场上临危不惧巍然不动,可哪见过这种阵仗,羞红了脸躲在江侵月身后。
男人掰开赵恒的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面对江秋二人时却是秒变脸,灿烂的笑着:“贴面礼而已,抱歉。也没什么,毕竟是未开化的民族。”
闻得此言,三人一同皱眉。
就连一向温和的赵恒也忍不住了,狠狠地攥住他的手腕,阴狠的骂道:“混蛋,少玩花招,把你脑袋扭下来!”
男人满不在乎的把玩着脖颈上的十字架,丝毫不在意赵恒将他的手腕捏的咔咔作响:“请问你看到浑身素白的女孩了吗?那是我的同伴!”
“见到了!”江侵月眼睛转了两圈,回答道。
“哦?”男人眼睛一亮。
“往北边走了!”江侵月高声道,声音中藏着十二分的真诚。
“谢谢啦!”男人抽回手。
二人有些不解的望向江侵月。江侵月一瞪眼:“看什么!我看他不爽还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