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顿时脸红到脖子,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有得起手机哟。”确实,在草儿老家,基本都没有手机,自己家里有什么家人在外如果有事联系,出门在外的人都会留一个电话号码,家里人便到附近有公用电话的人家去打电话。上次草儿姐姐回来,带了一个漂亮的手机回来,全村人都来看,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草儿高兴了很久。不过在草儿那个村,手机没有信号,等于一块废铁一样,姐姐要联系她在深圳的朋友,都要离家很远的山包包上去才能接得通,草儿那时感觉又羡慕又好笑。现在草儿看到陈嘉宁的手机,比姐姐那个还要大,而且款式比姐姐的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陈嘉宁虽然没有要到电话号码,心里有点失落,但他看得出草儿喜欢手机,于是顺手把手里的手机递给草儿。草儿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接了,草儿拿在手里,感觉比姐姐那个还沉。
陈嘉宁说:“这是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接听电话费不是很贵,而且好用。”
“一定很贵吧?”草儿边看手机边问。
“也不是很贵,也就一千、二三左右吧。”
草儿突然惊叫一声:“我的个天啦,一千、二三还不算贵!”
草儿这一声惊叫,邻座的眼睛都转向她,惹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确实,草儿听姐姐说,她一个月的工资每天加班到晚上十二点,有时候还加通宵的班都才七八百,她买那个手机也就五百多点吧,姐姐买手机主要是方便与家里人联系。
草儿问:“你在工厂主要做什么的?用得起这么贵的手机?”
“我是一个生产车间的主管,也不是一个什么官,只是把握一下一个生产车间的生产进度、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而已。”陈嘉宁一边用教草儿如何用手机一边说。
草儿在心里佩服这个男孩,这么年轻就当上车间主管。但草儿是一个警惕性很高的人,她在心里设了一道防线,在家爸妈就一再强调,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姐姐也这样交代过。想到这些,草儿赶忙把手机还给了陈嘉宁。
陈嘉宁不愧是工厂的小领导,在察言观色方面很在行,他看出了草儿疑虑,也没说什么,把手机揣进了裤兜。
过了一会儿,陈嘉宁说:“你应该是第一次到广州,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当然我自己这样说,你可能也不相信,但如果可能的话,以后我们保持联系,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说完,陈嘉宁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草儿。
草儿红着脸轻轻说道:“其实,你说得对,我是第一次到广州。我要去的地方是深圳,我姐姐在深圳打工,她让我去她那里。”
“你姐姐会到广州火车站来接你吗?”
“说不定,姐姐说,如果她加班请不到假让我坐大巴车去深圳,如果她请到假会来火车站接我的。”
“如果你姐姐没来,我带你去广州汽车站里买票上车吧,千万不要在火车站旁边那些买黄牛党的票,那些很多都是黑车。”
草儿向陈嘉宁投来感激的目光,陈嘉宁觉得,能帮这个老乡小姑娘一点忙算是一件愉快的事,能不能长期保持联系那是后话。
这时,天已经全部黑了,车厢里早已亮起了灯。陈嘉宁感觉有些饿了,从火车行李架上拿下一个绿色的旅行包,他把拉链拉开,从里面拿出两盒牛肉方便面和四根鸡肉火腿肠,把香料放好后,去前面有开水的地方泡方便面了。回来随手递了一盒给草儿,顺便将桌上的另外两根火腿也递了过去,草儿有点不好意思,推让了几次,最后还是接了过来。她一是觉得这个男孩不错,二是自己真的饿了。火车上的盒饭,不仅难吃而且贵得离谱。她自己临走的时候密码箱重,也就没买方便等。
吃完泡面,草儿主动将陈嘉宁的方便盒一起拿去车厢过道旁边的垃圾桶里。回来时草儿说:“嘉宁哥,麻烦你把我的密码箱帮我拿下来。”陈嘉宁一听草儿叫他嘉宁哥,一时还没转过弯来,顿了一下才回过神,赶忙把草儿的密码箱从行李架里拿下来。草儿打开密码箱,从里面拿出两个苹果,让陈嘉宁把密码箱放回原处。草儿去洗了递给陈嘉宁一个,其实这时候他们两个差不多都吃饱了,但草儿觉得应该礼尚往来。陈嘉宁则因对这个单纯的姑娘充满好感,二人便都吃起了苹果。秋城的苹果确实不错,一口咬下来脆生生的,而且很甜,他们两个人吃得有滋有味。
草儿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根据女孩子敏感的判断,旁边这个叫陈嘉宁的男孩并未向她撒谎。再说了,就算他撒谎,就当在火车上消磨这漫长而乏味的旅行吧,她身上没带什么钱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万一,万一这个陈嘉宁说的是真的呢?那以后自己在广州、深圳这些都有熟人,岂不更好。草儿这样想,心里亮堂了许多。
草儿早在心里打定注意,一定要混出过模样,虽然刚去大城市,打工是唯一的,因为它能保证自己的生存,但生存保证了,她觉得人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才行,不能只想着打工,那十年、二十年后呢?到那时候,不可能再回家种地吧,再说有没有地给你种还难说。草儿想,出门在外,既要胆大也要谨慎,特别在交往方面,要拓宽人脉,多交朋友。但也不能什么朋友都交。草儿想到这里,禁不住侧身看了看陈嘉宁两眼。这时候,陈嘉宁已经靠在座位左边的玻璃窗旁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