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将这里的事情安排完之后,就让张大象等人离去,他把房玄龄留了下来,然后把那封奏表递给他:
“爱卿看看,这张大象少年老成,果然有其父之风,有大才智,不但能够看准问题,而且能够提出解决问题之道,非常难得!”
房玄龄接过那一封奏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嗯,刚才听陛下讲了改造两厨之必要性,臣只明白了六七分,如今看过之后,就懂了十分。
此子不但看问题奇准,而且解决问题的办法非常独特,的确非常人能够办到,而且他还非常有魄力,颇有几分像侍御史马周。
另外,抛开改造两厨一事不论,就单说这道奏表,其水准也颇高:条理清晰,论据充分,说理透彻,堪称中上乘,就是文采算不得顶尖,尚需磨练。”
“朕看,其文采也还不错的,很多科举及第者的策论似乎还赶不上呢!不过他的确还很年轻,爱卿要多督导他,对其要求严格一些,促进其成长!”
“微臣一定照办!”
“对了,爱卿刚才提到了马周,朕看此人办事干练,点子也多,就让他担任门下省给事中,让原给事中高公担任定州刺史!”
“遵旨!”
房玄龄心想,皇帝如此喜欢马周,此人今后肯定拜相无疑,自己应该看得到。
至于张大象的前途,自然也是一片光明,不过此人尚且年少,自己多半是看不到他辉煌的那一天了。
……
由于工期很紧,张大象与众人出了太极殿以后,一碰头,就决定明日一早到殿中省开会,商量如何组织。
本来张大象决定连夜开会,不过在当时严格的坊市制度与街禁制度下,有些不大好办。
因为万一超过了晚上规定的时间(大约九点),就会禁止任何人上街,人家回不去了,这些都是高级官员,不可能随意在别人家留宿。
张大象看看还早,想去户部办事,可是那里肯定没人,于是就来到万年县衙,他现在担任了新职,还有一大堆相关的事情要办。
在唐代,虽然百姓通常还是吃两顿,不过一般的官宦之家和上层社会早上要吃“早点”,三餐开始逐渐流行。因此早餐(午餐)和晚餐的时间就推后了,一般中午一两点钟才就餐。
唐代京城的中央衙门,下午通常不办公,人们吃完午餐就回家。因为上班的时间很早,一天算下来工作时间也差不多有七八个小时。
但是州县一级可就不一样,官吏上午下午都要上班,以敲钟为号,迟到和缺勤都要受到处罚。
张大象来到县衙,县令刘审礼与一干官员热情相迎,他们已经知道了张大象升任新职。
进入县衙客厅,在说了一大堆恭喜话之后,张大象说明了来意:“刘兄、诸位,我今日到此,主要是来办理防閤(ge)、职田一事。”
“防閤好说,现在很多人愿意出钱抵役,大郎是四品职事官,应配三十二名防閤,每人一年两千五百钱代役,一年就有八十贯。
当然,大郎是食实封的国公,可能看不上这些小钱,卑职觉得可不少呢!”刘审礼说道。
“哪里!我家几兄弟财产已分,我也只是勉强小康,谈不上大富大贵。你是五品职事,有二十四个防閤,只比我少八人而已!”张大象笑道。
刘审礼一听,你是国公爵的四品职官,皇帝又给你加了二百五十户实封,你就有六百户实封、若干永业田,你若都算小康,我等那不就成了最低的九等贫困户了?
实际上,对于没有食实封与爵位的官员而言,防閤的代役钱是一笔非常重要的收入。
防閤是五品以上职事官才给,依照品级高低而人数不同。这些人是由普通农民服役,一般以两年为一个周期,每个周期内只需要服役几个月。
六品以下给庶仆,防閤与庶仆本身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人员资格上有一些不同,担任防閤者,通常出身条件要好一些,比如部分勋官的后代等等。
县尉高仇说道:“大郎放心,卑职会安排好一切,如果有人愿意当差,卑职会将他们及时送到府上,代役钱也一定会按时支付,绝不会拖欠。
不过说到职田,这就要户部司、屯田司下牒,虽然说现在暂时田地不够,但是这几个月肯定会有官员调外任,只要本县有土地,一定给大郎留着。
此事也不急,反正最早也要等到秋收完了以后,才可以重新分田。”
他想,张大象还担任着农业司郎中,归户部管,当然有优先权,因为工部屯田司也要按照户部司计划来执行(每个部的首司,都是以该部名称来命名)。
刘审礼也紧跟着做了保证。
张大象不想把职田弄得太远,那样不便于管理,收租子太麻烦。
“大郎,卑职听说,农业司要推广新的农具与农业技术,卑职请求在万年县开展试验,不知可否?”高仇说道。
“当然可以!我的永业田与大部分封户都在万年县,我准备先在他们那里开展试验,让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就多谢了!”高仇一听,如果真的如谣传所说,张大象有办法大幅度提高农业产量,这对万年县百姓可是一件大幸事。
说到封户,张大象心想,自己新增加的二百五十户封户还没有时间去挑选,还得要抓紧,因为今年收税马上就要开始了。
自己要尽可能挑选七丁以上的大户,如此才能增加收入。
唐代食实封,与自己的封地没有任何关系,封户都是自己任意挑选,标准为三丁到七丁的家庭。
比如封你一个“开国咸阳县侯”,并不是说你的封户就一定在咸阳,搞不好那里早就被人家抢光了。
唐代的食实封的封户可以选择任何地方,甚至也可以不用在一个州内,跨越几个州都可以。
比如张大象新封的这二百五十户,如果要全部挑选七丁以上家庭,一个县的人数可能不够,可以在好几个县挑选,每个县几十户也可以,当然也可以在好几个州挑选。
不过这有一个问题,如果封户太分散,收税就会很麻烦,因为此时还需封主派人与县里官员一起去征收。
税收上来之后,分为三份,封主两份,朝廷一份,并不是全部给封主。
还有,封户还要将税收送到封主家庭所在地,如果他不愿意送,那就得额外支付运输费用。
因此,张大象也不想把封户挑选得太远,那样会增加农民负担,他们会承担高额的运输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