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水中映出的自己,他冷冷的笑了一声。
“扶辰!”昭月的声音自前院传来,很是欢愉。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他原本黯淡压抑的心情竟然好了许多,移步院前,却被面前一身正装的昭月惊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玄天的外衣上映衬着星空的色彩,衣襟下是在外衣上游走奔跑的黑天照,见到扶辰,好似有些惧怕一般愣了片刻,而后躲进了她另一个袖口之中。她白发轻垂,红唇如烈焰,眼眸深邃仿若终结了时间。
那般笑着,绝世倾城。
“咳咳”夜冥这两声来的很是恰好,将扶辰自这般震撼之中拉了回来。他立在她身后,也同她一般是一身玄天星空图案的衣衫,脸上满是浓浓笑意,好似早就料到他定然会被惊成这般模样。
扶辰深吸了一口气,很是调侃的对昭月说到:“好一个容颜尽毁,法力尽失的上古月尊。”
听到他这般调侃,昭月笑的更是灿烂了一些:“若不这般自黑,怎能逍遥自在这么些年?”而后她向前走了两步,笑着说到:“本尊这幽冥界难得来个客人,如若没有什么要紧事,本尊带你游历一番可好?”说完,未等扶辰应允,她便拉起他的手腕,拿过夜冥手中的灯盏,向着浩瀚花海当中走去。
整个幽冥界,就是一片广阔无尽的月夜花海。那奇特的花朵形如朝天的铃铛,通体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且终年盛放,那浩瀚花海同天上璀璨的星辰彼此呼应着,放眼望去一片绝美的景致,月花草原便是如此得名。
“这月夜花海,可丝毫不比瑶池差。”扶辰立在掌灯的昭月身边,发出一阵由衷的赞叹来。
而这发自内心的一句感慨,却让昭月颇为好奇起来,她一手执灯,一手提着长衣的下摆,边走边问:“九重天上的瑶池也是这般连天的花海?”
见她这般没常识的询问,扶辰吭哧一下笑了起来:“瑶池,定然是个池子。”
“池子啊……若是有机缘,本尊还真的挺想去看看的。”走了有一阵子,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上闪耀的星辰,分明是无光的永夜可星辰却那般耀眼,扶辰看着她那透露着一脸遗憾的侧脸,微微笑道:“我带你去。”
听闻此言,昭月诧异的转过头看着他,这面前的星君倒真的是能够语出惊人,竟然说可以带她去九重天转一转。
看着昭月那不可思议的脸,他沉吟到:“不信?”
“那倒不是,只觉得九重天这个地方吧……”她微微皱眉,世间仙众哪有不向往九重天的啊,光是那执掌四海八荒,独揽三千大千世界的气魄,就另多少芸芸众生心驰神往,她也毫不例外,万年来总是念念叨叨的想去看一看,可是……
“怕遇到帝君?”扶辰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些微皱的眉头,未等她回答,又道:“八方盛宴后,按理他当去昆仑一阵。”
原本还是踟蹰不已的昭月,听到他这么讲,颇为心动。可思前想后又觉得颇为不妥,终是挥了挥手:“罢了,还是不去了,万一遇到很是尴尬,再者九重天也不是谁都能上的吧,你带我去你定然也不太方便,或许还得……”
扶辰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突然间往前走了几步,一本正经的凑到她的脸前:“或是想让帝君邀你?”
昭月絮叨到一半的话语硬生生被他这句话给憋了回去,她瞪大双眼看着面前距离他咫尺之近的扶辰,慌忙摇了摇头:“不不不,扶辰带我去就好,你带我去就好。”
此话入耳,他方才那一脸郑重的表情逐渐和缓了下来:“你带我来此,是为何事?”
他环顾四下,一片花海,身前还有一座不高的小山,自下而上看起来一片黑黑的剪影,万籁俱寂之中显得很是凄凉。
昭月笑道:“那日我同你讲天幕茶工序极为复杂,要这瑰丽花海见了星辰陨落才肯伸出花蕊,我带你来,当然是看星辰陨落的哦。”言罢,她又拉过扶辰的手腕,向着那小山丘走去:“可不是谁都能赶上这一年一次的盛景,你来的可别提多凑巧了。”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小路爬上山头,那山头竟然有一颗大树,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附着在硕大的树冠之上,虽然不起眼,但扶辰还是看到那树旁一个小小的墓碑,他走过去,却见碑上仅有简单的狐桑二字。他心中咯噔一下。
看他立在那墓碑前,昭月走来,带着些许笑意说到:“其实埋得是把剑,荒原之役狐桑尸骨无存,我也只寻回了他随身的佩剑,葬在这里每年还能欣赏一次这盛世绝景,也是唯一能缅怀我这朋友的方式了。”
扶辰点了点头,抬眼望去,深蓝的天空,璀璨的星河之下,五彩斑斓的绚丽极光,而后是连天的月夜花海,那中央便是宏伟的仙门月海浣花阁。
这般徇烂、瑰丽、极致,仿佛世界终焉,静谧美好。
之后,昭月右手轻抬,硕大的法阵在脚下闪耀着冷峻的光芒,她轻轻一握。
方才静谧的天空,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流星雨向着她们二人袭来,灿烂辉煌绽放出及其耀眼的光辉,那般场面撼天动地,就连早已见惯四海八荒各色美景的帝君扶辰,也在此时此刻被这空前的景色深深吸引,震撼不已。
苍穹之下,漫天星辰陨落,月花草原的月夜花,向着星辰划过的天空微微抬头,于盛放之中露出那纤细莹润的花蕊,早已在花海之中执篮等候的二百多人,映着这般夺目的天光迅速的采摘起来。
他看着身前望着这景致出神的昭月,那几近完美的侧颜,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用她入怀的时候,她笑着转过脸,开心的说:“可真是幸运,扶辰是这四海八荒除我月门子弟,第一个见到这般景致的人呢。”甚至还哈哈笑了两声:“这点你可是比青玄都幸运哦!”
扶辰紧了紧早已握成拳头的右手,方才那股冲动才缓缓压了下去,他看着面前这个开心的发出咯咯笑声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明白,方才那股冲动,是这术法所致,还是他应这眼前的景萌生出的念头。
不管哪一个,他都觉得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