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出宫探望卢象升之事,虽然并未大动干戈,但皇宫上下耳目众多,有心人大体都是知道了消息。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处在国公府内的英国公张之极,这位前任国公张维贤儿子,比起他去年去世的父亲到时有些稚嫩,加上刚掌握权势,倒也老实的紧,京营的事也顺从朱由检的要求。
只是此人和他父亲比起来还是太差,实在没有太对的存在感,但是那怕如此眼下的朱由检对于英国公尊敬有加,毕竟朱由检能顺利登基,英国公一脉是出过大力的。
(张维贤与明末三大案(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皆有牵涉,因背景显赫,执掌京营兵权。在明末混乱险恶的政治斗争中皆得身保。
在移宫案上出了大力,在魏忠贤等人的阻拦下,亲自抬轿将天启帝从乾清宫抬到文华殿继承皇位。在魏忠贤当政时,尤不能拿张维贤怎么样。
天启帝驾崩后,奉皇后旨意进宫接受天启帝遗诏,从而揭破魏忠贤欲秘不发丧的阴谋。保护了岌岌可危的大明朝,为崇祯帝即位创造了条件!)
比起自己的父亲,张之极也知道自己差了不少,所以在朝堂之上虽身为勋贵集团的领袖,但因自身能力不过关,加之勋贵集团衰败并非一朝之事,到了眼下只求稳而已。
只是眼下求稳缺失不得啊!
“陛下想来要是严惩了,唉,这该如何解之?”
听完管家的汇报,张之极也感觉到了不对,面对下面送来的好茶也是意兴阑珊。
京营一事,张之极并不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若不是皇上对于此事态度过于严苛,折腾了整个刑部,京城上下都闹的鸡飞狗跳,怕不是那些小儿们也不会告诉自己的父亲,而这些人老子也不会企图寻找他作为庇护。
平心而论张之极不想管,可是若是京城的这些权贵,和和睦睦了百年,亲上加亲一直到了现在,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怕想脱身事外,也架不住人家动员起来,加之利益共同,也不得不管了。
加之这事在张之极看来也大有可为,便寻了些家中豢养的死士前去顶了罪。
在他看来这事说起来自然是可大可小的,当然这一切都要取决于皇上态度。
而皇帝上任以来极易被人迷惑摆布,张之极那能不知,倒也是存着侥幸试了试。
若是皇帝睁一只闭一只,凭借各家在京城百年积累的底蕴,大家伙对卢象升或是威胁或是安抚一番,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勋贵集团虽然衰败,但是在京城这块自家的地盘上,能量还是极大的。
可坏就坏在,在皇帝折腾刑部上下官员一宿不说,在死士投案后更是直接用锦衣卫提走了人,眼下任谁都知道,皇帝对于卢象升极其重视。
张之极纳闷至极,以前皇帝改革京营,也没拿出这个干劲,李邦华也是说倒就倒了,怎么现在却犟的不行呢?
思来想去张之极也只能把这事归在卢象升上任时间过短,没有触及其他的势力。
而李邦华那几年的京营改革,损害了太多的人的利益,除开那些利益被损坏的军官阶级外,文官也得罪了不少,你想有权管着京营事务的文官们那有不伸手的。
损害了如此多人的利益,众人抓着李邦华的战事失利的机会自然是一顿猛打,自然也就被赶回家了。
比较起来卢象升的改革法案虽然和李邦华几乎大同小异,无不外乎整治军田,停止军官让底下的士卒们免费给他们的官田耕种,打击军中物资莫名其妙的消失云云。
这样事得罪的人自然也多,但时间短还没有狠,唯一招人恨的一件事,也是卢象升被打的原因,也就是设立功勋营。
顾名思义,功勋营就是有功勋之人子弟待的地方,说的好听,但是其中赤裸裸想要遏制权贵子弟的心却是昭然若揭。
京营这样塞满了京中权贵子弟的地方,卢象升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将军中所有的权贵子弟,统筹起来归于一营。
平日里这些权贵子弟,本就跋扈的紧,在自家手中各项暗地的营生被打击后,早就抱起团来,各种绊子使起来,阳奉阴违之事常见的不能在常见。
只是无论他们使损招,皇帝就是信任卢象升,各种折子上去,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反倒是卢象升动起手来,更是丧心病狂,竟然要将遍布各处的权贵子弟们单独编成一营。
这谁受的了,大家伙平日里指挥着手下,呼来喝去煞是威风,一下要他们失去自然是不干的。
不用脑袋想,曾经也是权贵子弟一员的张国公就明白了矛盾所在。
到现在他也是想不通,这群人怎么会如此的冒失,殴打朝廷大员,那可是重罪。
只能说这群小子年轻气盛,喝了点酒就威风起来,真是废物!
他是越想越不安,只能期望推出去顶罪的那些人能够守口如瓶,不然只怕是天大的祸事。
此时张国公唯一比较欣慰的便是这次事件,便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虽然知道消息却没有参与进去,不然只怕他也要陷进去。
另一边在表明了身份后,朱由检被毕恭毕敬的引入到了卢府。
这座宅子是朱由检赏赐的,也算的上是除掉魏忠贤留下的遗产,当年依附与魏忠贤的宅子主人,在其掌权的那些年,也将这座大宅子装潢的不错,颇有江南园林的风格。
只是显然卢象升匆匆入京接受重任,家中妻儿并未赴京,宅子中出了些仆役以外,大都是当年他勤王整治军务留下的来的亲兵,这些亲兵和卢象升都是同乡,银子和待遇都是极好的。
在自家主人遇袭后,人人都义愤填膺,为了自家主人的安危把守甚严,甚至稍微的拖慢了一丝朱由检的前进速度。
王承恩面对部分士兵那种盘查的眼神,心中大为不悦,但他不可能在皇帝面前说出自己的心声,但到不妨碍他小小的恶心一下。
“皇爷,卢大人这练的出来的亲兵,当真颇有当年戚将军的风范。”
“确实。”,朱由检肯定了一句,但心中对于卢象升的也在养亲兵有些不满,但也却无可奈何,明朝将领养亲兵是非常普遍的事。
在军队糜烂的当下,任用同乡同族拿银子喂饱的亲兵才是正道,当然这些为朱由检所不喜就是了。
来到泛着药味的卧室,卢象升早早命人搀扶他起来坐在了椅子上。
从面相上来看,比起昨日此时卢象升的身体好上了不少,至少已经可以勉强坐起来了。
“不必行礼了。”,进来的瞬间朱由检就制止了想要行礼的卢象升。
“谢圣上。”
“卢爱卿,这几日你好好的休养,京营之事你举荐一人,让他先行主持吧。”
朱由检来看卢象升一是为了让他好好休养顺带加深点好感,二是想让卢象升亲自举荐一人主持改革京营的事。
改革京营是大事,而且是绝不能停的大事,朱由检绝不会让它停下来的。
卢象升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臣以为前京营提督李邦华可以胜任。”
“嗯,就他了。”,朱由检知道卢象升改革京营的法子,大都源自李邦华以前的对策,这样的人才早就给他招了回来。
估算一下这几日也就快到了,到也不耽搁以前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