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大个子去洗了澡,把换下的衣服洗好晾上,在回来小院的时候小院里已经没人了。
“这刚才还还许多人的,怎么现在都不见了?”崔三十六疑惑的问。
“应该都是去晚祭去了,这丧礼呀,得早晚祭奠。”大个儿不在意的说。
“那咱们不去没关系吧?”古代大户人家规矩多,崔三十六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落下话柄。
“没事,一大堆人趴在地上磕几个头,听半天绕口的祭文,不去也没人管。只不过咱俩这吃食得等老五叔回来了,这边吃食虽多,可我也不知道那些是能动的,那些是不能动的,弄岔了可麻烦。”大个儿显然更在意自己的吃食。
此时天已经渐黑,俩人走到屋里,长起灯。看着满屋子各种吃食,已经饿了几天的崔三十六忍不住的咽口水。虽不知道这唐朝的吃食怎么样,可这些光看和问味道,就肯定比在山贼窝里的硬蒸饼强。
大个子看到崔三十六的样子,有些不忍,说道:“这粟米和鸡子我知道肯定能动,要不你先垫垫肚子?”
“粟米?”崔三十六还不知道粟米是什么,鸡子倒是知道就是鸡蛋。
大个子揭开木桶盖,里边有已经做好的粟米饭,黄灿灿的冒着热气,看起来就松软。大个子又从一个陶罐里掏出四五个鸡蛋,递给崔三十六。
“你先拿着,我烧点水把这鸡子煮了吃,可惜没有黄泥,不然裹上黄泥烧着吃,可比单煮着香。”大个子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说着。
想想米饭就煮鸡蛋实在是没啥滋味,崔三十六提议说:“那要不咱们做个蛋炒饭?”
”蛋炒饭?啥是蛋炒饭呀?“大个儿茫然的问道。
”蛋炒饭你没吃过么?就是用鸡蛋炒着米饭吃。“崔三十六很奇怪,难道唐朝人居然连蛋炒饭都没吃过么?
其实还真是,在唐朝,做饭基本上除了烹煮,就是烧烤,再创新一下就是油炸,那做法是相当的粗狂奔放。而且做饭用的锅都是偌大的铁锅,或者干脆用鼎,所以也用钟鸣鼎食之家来形容那些显赫的家族,现代炒菜的小马勺放到唐代,那就跟盛水的水舀差不多。
”好吧,大个儿,你歇着我来弄吧。我来让你尝尝这个蛋炒饭。“想吃点正常的饭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崔三十六把大个儿推到一边,低头瞅瞅锅灶,赶紧补了一句:”大个儿你帮我烧火吧,这灶台我还真不会使。“
”火都不会烧你会做饭?你了别糟蹋了这好东西。“大个儿听着崔三十六说着蛋炒饭这听都没听过的吃食,有些意动,可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没事,烧得了火,你就等着吃吧。“崔三十六利索的把锅里的水盛出来,在前世虽然已经混到了大小是个老板的身份,可创业的时候,也是自己做饭喂肚子的。
”有油么?“崔三十六问道,随着大个儿的指点,在一个陶罐里找到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油脂,在唐代厨房里貌似还没有植物油。拿着勺子弄了一点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还好没有什么异味儿,就倒进了锅里。
等着油花开烧热的时间,崔三十六麻利的切了葱花,找个陶碗打好了鸡蛋。待油烧开,就把鸡蛋和葱花放进去炒。一边炒,一边还哼哼着现代的歌儿。
“嘿嘿~蛋炒饭,每粒饭上都要黏着蛋,每粒蛋上都要黏着饭。。。”
不多时,半盆蛋炒饭就热腾腾的出锅了。唐朝的灶台有些矮,弯腰炒了半天,崔三十六累的腰有些酸疼。蹲在灶坑边烧火的大个儿目睹了蛋炒饭诞生的过程,也已经馋的在使劲擦口水,吸鼻子了,好像多吸点油烟就能尝到味儿似的。
”行了,做得了,赶紧找碗盛着吃吧。“看着大个儿的谗言,崔三十六说道,其实他也饿的不行了,在贼窝里几天,就跟辟谷一样,基本上都是靠吃空气过活,早已经饿的想啃墙皮了。
”好嘞!“大个子喜滋滋的找了两个碗,先给崔三十六瓷瓷实实,高高堆起的盛了一碗,自己才原样盛了一碗,拿了一双筷子,蹲在灶台边上就开始飞快的往嘴里扒拉。
崔三十六靠坐在桌边,也拿着碗使劲往嘴里扒拉着蛋炒饭,粟米吃着比大米要粗糙,没那么圆润,和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油脂炒在一起,有种独特的香味。唐代原生态的鸡蛋炒出来黄灿灿的,和金黄的粟米炒到一起,也分不出那个是米,那个是蛋,也许是饿极了,这蛋炒饭吃着那是特别的香。
”呜~香~呜~呜~真香~呜~“大个儿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使劲的往嘴里扒拉着,好像要用这香味儿塞满嘴里每一个味蕾,一边还含糊不清的给崔三十六点着好评。
“咦?这是什么味道?”五老汉推门进来就在不停的嗅着。
“莫不是三灶的肉汤没盛出来,将要烧干了?“其他人也都一起回来了,跟着五老汉进了门,都被屋里香味给吸引了。
”老五叔,你们回来了。“看见五老汉他们,崔三十六放下了碗筷,端正的站着说话。
”嗯,小娃娃不错,洗干净了愈发俊俏了。“看见崔三十换过衣裳,身材虽不高大,看着还算结实挺拔。洗洗干净了之后更显白净,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站在那里淡淡微笑,显得敦厚实在,比起先前脏兮兮的落魄样,更让五老汉入眼。
”晚祭时候看你们没回来,也就没遣人去喊,大个儿你杂只光顾着自己吃?给小兄弟弄吃食了没有?“大个儿吃的太猛噎着了,一边打着嗝,还舍不得放下碗。看着五老汉有些不悦的教训。
”吃~呃~吃过了,小六兄弟下手做的蛋炒饭,可~呃~可香了。“大个儿显摆的把还有大半碗的蛋炒饭举到五老汉跟前,打着嗝,说话也有点不利索。
”这里还有一些,老五叔和这几位兄弟吃过了没有,要不嫌弃也尝尝,凑乎吃点。“好像做厨师的都喜欢别人爱吃自己的菜品,也喜欢推销自己做的东西。粟米和鸡蛋有很多,锅很大,崔三十六饿极了炒了许多,现在还有少半陶盆在那。
”蛋炒饭?这可没见过,来来,大伙都尝尝小六子做这吃食。“五老汉招呼着众人,每个人都盛了一点,一尝之后都纷纷赞不绝口。
炒这种烹饪方式在唐朝还很新奇,大伙吃着高兴,很显然这小半陶盆还不够这些壮年汉子吃的,在自己家里可能就是一碗黄米粥,一餐也就对付了,来这崔府帮闲吃大户,虽也是一日两餐,起码干饭吃饱是可以的。崔三十六又打了鸡蛋,将剩下的粟米都炒了,满满的一大锅,众人的晚餐就这蛋炒饭了。
正吃着,房门又被推开了,程处默探着脑袋走了进来。这厮竟然穿了一身素白的儒衫装文化人,瞪着个大眼,络腮胡子粗狂的矗立着,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大手粗指头捏的吱吱响。进屋看到众人,粗声粗气的问道:“那个崔三十六,那小子是在这儿么?”
不知道程处默打扮的这么怪异过来找他做什么,正和一帮人边吃边聊天的崔三十六无奈的站起来,说道:’程兄,在下在这里。“
”你小子,这洗干净换了身衣裳,咱一眼还没认出来。“看到崔三十六,程处默施施然的走过来。
众人不认识程处默,看着衣着像是贵人,自觉的放下碗筷站起来,五老汉有点担心会对崔三十六不利,轻轻的占到崔三十六身旁。
看到众人拘谨,崔三十六介绍道:”这位是京城卢国公府上的程处默少将军,前几日身陷贼巢,就是幸蒙程将军搭救,才侥幸脱险。少将军,这几位都是我在备膳房一起的伙伴。“
”见过程将军“众人向程处默行礼说道。
”幸会~幸会“程处默对这些下人帮闲倒还算客气,随和的拱手回礼,可心细却被众人的吃食给吸引了,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吃什么呢?问着挺香。“
”这是蛋炒饭,是崔三十六小兄弟新创的吃食。“五老汉笑着回答。
”看着倒也不错,嗯,既然是新吃食,给咱也盛一碗,咱也来尝一尝。“程处默也不见外,寻了个小胡凳大马金刀的就坐下来。
众人显然身份上没资格和程处默同桌,都很自觉的拿了碗,到院子里去吃了。崔三十六在程处默旁边坐下,看着程处默接过蛋炒饭来,先凑到鼻子前闻闻,又小口的尝了一点,好像觉得不错,点点头,张开大嘴就开始往里倒,鼓着腮帮子就开始大吃起来。
”少将军,慢点吃,这饭有点干,可会噎人。“看着程处默残暴的吃法,崔三十六忍不住开口说道。
”呜~饭就得大口大口的吃着才香。“程处默含糊不清的说着,“行军打仗的时候,那有功夫细嚼慢咽的,能有功夫吃口热食就不错了,饿极了,直接拿刀掠块马肉,就那么坐在敌军尸首上生嚼。空着肚子,那有力气和敌军拼杀。再来一碗。”
一大碗蛋炒饭,就这么三下两下就被程处默都倒进大嘴里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吹牛,反正眼下是无从考证了。崔三十六又给盛了一碗。
“找你还有其他事儿,问你,你会作诗不?”程处默边吃,边问。
崔三十六想想,作诗填词,上辈子上学的时候略微的研究过一些,虽然自己一首成形的没做过,不过想来在唐初,自己在填鸭式教育下背会的那些唐诗宋词还能用上,于是谦虚的说:“作诗崔某不太擅长,但也略懂。”
“懂就行,就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赶紧帮我做一首,我赶着用。”程处默有些着急的说。
“你什么诗词?做什么用?”崔三十六有些疑惑的问,看着程处默粗犷的样子,也不像喜欢诗词的文艺小青年呀。
“砰”程处默重重的把有吃空了的大碗顿到桌上,张口就骂道:“还不是就那个叫柳崔白的小白脸,死乞白赖的请咱兄弟去参加什么劳子祭诗大会,说是给崔三老太爷做祭诗以寄哀思,让咱去品鉴。想着呆的无聊的紧,去就去吧。可一去了这鸟诗会上就处处挤兑着咱作诗。我会做个屁诗呀。来这清河也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想到你小子了,知道你小子就有鬼点子,赶紧给我做一首,处弼还在那边呢,这会也不知道被挤兑成啥样了。”
这不科学呀,明明现代各种传说中,程咬金老匹夫活脱脱一个滚刀肉,蛮横打混耍无赖,横的要死,怎么这程处默还被人言语欺负了呢?遗传性特质丢失?
崔三十六有些纳闷,说道:“程老将军武功盖世,在下即使远在清河也有所耳闻。缴賊时看来,少将军依然得到老将军真传,也是了得。善武不善文也情有可原,耐心说明便是。”
“崔崇礼那小子已经说过了,但姓柳的那娘皮还是不依不饶的,非得咱亲口说做不出来不成,咱兄弟可落不下这面子。”程处默气呼呼的说着,又道:“这也是老爹走之前千万嘱咐,来了清河崔家要谨言慎行,万不能蛮横无力,这要换个地方,老子给他脑袋拧下来塞裤裆里。”
怪不得程处默这么憋屈,原来程咬金原配夫人去世之后,娶了五姓七家之首崔家的寡妇填房。现在这五姓七家可是历经几朝的大家族,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贵族,天下莫不以能婚嫁五姓七家子弟为荣,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此时就是李世民想给儿子娶五姓七家的女子为妃,都未能如愿,如今正为氏族志的事儿闹得风雨满天。程咬金婚后对崔家可是礼待得很,肯定是来的时候给程处默下了死命令。
“那好,那在下就做一首,给少将军应急。”崔三十六仔细想想,记得从现代网络论坛上看过一首,依稀还记得,就念给程处默听。
“这是什么劳子,诗词,记不住,记不住,有没有短点的?”一首七言,短短四句话,这程处默都背得费劲,崔三十六给教了几遍,都没能完完整整的背下来。
祭奠的诗词流传的不多,其他的暂时崔三十六还真想不起来了。折腾了几遍,真想甩手不管了,恼火的说道:“少将军,你当这祭诗是大白菜呀,说有就有?”
“咦?大白菜?此为何物?”程处默傻乎乎的问。
刚好这备膳房里就有大白菜,崔三十六直接拿了一颗,拍在程处默面前。
“这不就是菘菜么。还大白菜。”程处默不屑的说,想了想,又说:”要不然这样,你陪我去参加这个什么劳子诗会吧,到时候你直接念就行了。“
崔三十六也是放弃给这伙治疗了,也是想去见识下传说中的诗会是个什么模样,就跟程处默说道:”行,我陪你去也可以,咱们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