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被带走后不久,和顺宫便接到圣喻,下令魏妃禁足三个月,除宫中重大典礼外,不得擅离和顺宫一步?玉蔻原想去找沈淑仪打听瑞香的消息,如今只能在和顺宫内干着急?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医院的石太医又称奉皇后懿旨来为魏妃娘娘复诊,玉蔻只能强打精神应付?
此次石太医身边还多了一个癞面老头?拜见过魏妃后,石太医却不立刻把脉,对玉蔻说道:“启禀娘娘,因微臣才疏学浅,前些日为娘娘把脉时不能对症下药,如今特地请得恩师出山为娘娘看诊?”玉蔻听了虽然内心狐疑,但以目前的形势,也只能任由摆布?
那癞面老头正是前文提到的张君使?张君使刚刚把上脉,心中便是一惊,此南魏公主的脉象竟与自己失散的女儿脉象相同,又端详了一下玉蔻的面色,肤色虽然白皙,确是血脉不足之像,与脉象极不相称?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张君使试探性地问道:“娘娘可是自幼服药?”
“正是,前些日已将自幼服的药方给了石太医?”
张君使笑着摇了摇头,那笔墨写出一张药方递给玉蔻,道:“娘娘自幼服用的应是此药方?”
玉蔻看了药方,只觉后脊背发寒,上面所写的确是当年父亲日日给自己喝的药,恍惚中又听那癞面老头说:“不过单是此方上的药还不够,还缺一味药引,乃是生长于荆山的木香?”听了此话,玉蔻立刻令屋内所有宫人连同碧桃都退了出去,颤抖地问道:“你是何人?你可认识张君使?”
石虎听魏妃提到张君使,甚为激动,脱口而出:“此人就是恩师张君使?”
玉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满面癞疮的老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爹爹,但那癞面老头却没有否认,反而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不是南魏公主,而应该唤作张木香吧?”玉蔻将面具取下道:“我如今不再叫木香,母亲将我的名字改做玉蔻?爹爹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张君使便将与她们母女别后的种种细细说与她听,玉蔻亦将如何离开荆城,如何遇到师叔,又如何会扮成南魏公主模样进入西金皇宫一一告诉了张君使?待父女二人叙完旧,石虎主动做了自我介绍?父女二人虽然将这些年来各自的经历都告诉了对方,却又都相互隐瞒了各自进入西金皇宫的真正目的?而为了不暴露二人身份,三人约定,父女二人不再见面,而由石虎在之间互通消息?临走时,玉蔻又向石虎打听瑞香的消息,石虎却告诉她,陛下已经决定亲自审问瑞香,吩咐玉蔻做好应对准备?
自那日之后,石虎便常常依张君使的吩咐送药给玉蔻,虽然师叔李鹄曾跟玉蔻说过她的脉象虽有异,但不需要饮药,不过她更相信自己的父亲?
再说瑞香被关入天牢后,原以为玉蔻会想办法救她,可是等了一个月,别说有人来救她,和顺宫就连一个来看她的人都没有?瑞香便以为玉蔻将她抛弃不顾了,又听那些看守的太监说她犯的是谋杀皇嗣的大罪,必死无疑,陛下至今未杀她是因为没想好怎么杀才解恨?瑞香听了恐惧万分,心想玉蔻既然不仁,便别怪自己不义,于是在牢内大呼小叫,称自己是被冤枉的,一定要面圣澄清,那些太监被他烦得没办法,见狠狠揍了也没用,又不敢在皇上下旨前将她打死,便只能层层上报给皇帝?
其实那日尹桓见下药的是和顺宫的人,便认为是那南魏公主为报亡国之恨,故意差人下药想谋害宸妃腹中胎儿,却不知费尽心机谋害的胎儿是个野种?尹桓心中暗笑,所以让那魏妃禁足三月,并未重罚,而那受指使的宫婢,将她押入天牢不过做做样子,准备让她吃些苦头便放了,而所谓的亲自审问,不过是不想其他人插手,把事情搞复杂?如今听说那宫婢却吵嚷着要见他,号称有天大的秘密,不觉有些厌恶,却又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让人将瑞香提了来?
瑞香一见到尹桓便伏在地上大喊冤枉,口中一个劲地念道:“都是玉蔻借了奴婢的名字,四处招摇撞骗?所有的事情都是玉蔻做的,与奴婢无关?”尹桓听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从没听过的名字,甚觉奇怪,便道:“你莫慌,一一说来,你若真被陷害的,朕自会放了你?”
瑞香便将玉蔻如何诈病骗到药材以及挑出药材熬好了让自己给宸妃送过去,都详详细细地说了?
尹桓追问道:“你称魏妃为玉蔻?据说所知,南魏公主的封号为黎阳,并且从未听说南魏公主会医术?”
被这么一问,瑞香忽然意识到自己将玉蔻假冒黎阳的事情给说漏嘴了,会连累到黎阳公主,但一想到,自己性命即将不保,便顾不得那些忠孝仁义,索性将玉蔻乃黎阳公主女医官,擅长易容之术,南魏被灭时,假冒公主嫁入西金皇宫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尹桓听后又惊又气,惊的是一个小小的下药事件,竟然引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气的是一个卑贱的南魏女医官,竟然欺骗了堂堂西金皇帝这么久,简直罪无可恕?
瑞香招供完一切后,听尹桓迟迟没有发话,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尹桓铁一样青黑的面孔露出了一丝丝的微笑,一颗心便落了地,料想自己报告了这么大一个秘密,虽不指望皇帝能赏赐,这死罪总归能免掉了?而她却不知,自从当年尹桓在荆城死里逃生之后,人就变得十分阴沉,而每当他露出微笑的时候恰恰是最危险的时候,表示有人会遭殃甚至丧命了?果不其然,尹桓嘴上夸赞了瑞香一番后,还没等瑞香缓过神,便命人将这出卖主子,不忠不义的家伙拖出去杖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