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蔻自被禁足后,每日便只能在和顺宫这一方寸之地活动,宫中人人对和顺宫都敬而远之,怕受了牵连,惹祸上身,原本就少有人来的和顺宫,如今更是门可罗雀?而宸妃虽说没有被下禁足令,却日日被一群人围着,与其说是被照顾,更不如说是被监视,并不比玉蔻的境遇好多少?只有沈淑仪,偶尔趁着晚膳之后宫禁之前的那点时间,悄悄地来看一看玉蔻,讲一讲最新外面发生的事情?
这日,玉蔻正在用晚膳,沈淑仪便匆匆来了,神色凝重?玉蔻猜想必是出了大事,便赶忙叫人把饭撤了?沈淑仪道:“让人把那莲蓉酥留下,我晚饭还没吃呢?”碧桃将莲蓉酥端给沈淑仪,玉蔻又让人奉上茶?沈淑仪边吃边道:“我一听到消息,便往这边来了?我听说瑞香昨晚被杖毙了,皇上亲自下的令?”
“咣”一声,碧桃手上的茶碗从手上花落,碎了一地,茶水溅了沈淑仪一身,玉蔻赶忙替碧桃赔不是,帮沈淑仪擦净衣服,又亲自给她端了茶?沈淑仪理解碧桃的心情,并没有责怪,只是看着被弄湿的裙子道:“被来想着赶紧把消息告诉你们,顺便劝慰劝慰的?啧,如今我得赶回去换衣服了,你们节哀顺变,这深宫中处处有眼睛盯着,尽管伤心,却莫要再旁人眼前表现出来?”
沈淑仪走后,碧桃扑进了玉蔻怀中放声大哭,她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如亲人一般?玉蔻虽说与瑞香相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瑞香也是因她而死,若当初她不逞能,不借瑞香的名义施展医术,瑞香也不会惨死,想到此处悔恨不已,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正当二人痛哭之际,忽然有人跑来通报,圣上即将驾临,请魏妃做好准备迎接圣驾?这个时候皇帝突然驾临,玉蔻猜不透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赶忙拭去泪痕,让碧桃为自己重新补妆,重新整理好衣裳,并把地上收拾干净,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似的迎接圣驾?
大约一刻钟后,尹桓进了甘露殿,径直走到玉蔻跟前,让她站起身,然后用手托起玉蔻的下巴,狠狠地盯着玉蔻的脸?这是玉蔻进宫以来,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尹桓?他的白发比之前更多了,面色很黑,浑身散发着阴森之气,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好像要把她射穿?托着下巴的手感觉不到丝毫热度,让人充分体会到这只手的主人的冰冷无情?尹桓又伸出另一只手,手指在玉蔻的脸上摩挲,玉蔻感觉就像一把把冰寒的利刃在脸上划过,那种冷痛的感觉能够直穿面具,透到自己的脸上?尹桓的手指绕到了玉蔻耳后,在玉蔻毫无防备下,一把撕下了她脸上的面具?玉蔻大惊失色,一时间竟然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碧桃更是被吓得伏在地上直哆嗦?
尹桓冷冷道:“这面具下的脸倒比之前看起来顺眼多了?听说,你原是黎阳公主身边的女医官?叫玉蔻?暖玉生香温醉梦,佳人豆蔻待花开?嗯,好名字?”
玉蔻自知事情已经暴露,便眼睁睁只等尹桓下令处死?谁知尹桓忽然露出诡笑,将其抱起道:“既然你替黎阳嫁予朕,那自然要替她服侍朕,今晚朕就临幸和顺宫,完成你进宫当晚没有完成的事情?”
那玉蔻一心想为魏琮保留完璧之身,当初入宫当日,她做足万全准备,在身上撒了摄魂香,可谁知那日皇帝并没有驾临,之后的大半年来,皇帝并没有要临幸和顺宫的意思,似乎只将她作为一个摆设,于是她便放松了警惕,再没有配制摄魂香?如今尹桓突然驾临,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她只能拼命挣扎道:“草民假冒公主,罪该万死,请皇上赐草民死罪?”可是她越是挣扎拒绝,却越是激起了尹桓的征服欲,将她抱得越紧?
更鼓敲了三下,玉蔻坐直身体,看着躺在身边的尹桓?因为这个男人,她失去了母亲?兄长,夺走了她平静安稳的生活;因为这个男人,夺去了她的贞操,使她和太子魏琮之间再也没有了可能?玉蔻心中充满怨恨,她拔下发钗,向尹桓的脖颈扎去?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一太监喊道:“时辰到了,请皇上服药?”话音刚落就推门进来了?玉蔻连忙将发钗插了回去,强作镇定道:“皇上已经睡着了,你且先将药留下,待皇上醒后再服侍他喝下不迟?”
那太监楞了一下,道:“启禀魏妃娘娘,这要皇上必须在子时服下,往日都是在皇后娘娘那边服药的,今儿个皇后娘娘见皇上迟迟未去,怕耽误了皇上服药的时辰,特地派人将药送了过来?如今还烦请娘娘将皇上叫醒服药?”
玉蔻听了觉得甚是奇怪,心想这皇帝身强力壮的,每日为何还要服药?早前听宸妃说过,皇帝每日无论在谁的宫内,三更之前都必回紫宸宫,看来跟皇后的药有关,就不知道是什么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玉蔻便伸手去把尹桓的脉象?结果吓了一大跳,发现这皇帝的脉象竟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脉象,同时也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皇帝根本无法生育,怪不得宫中传他极讨厌小孩,凡是有孕或者生下小孩的嫔妃母子都被赐死?现在想来,这种事情,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容忍吧?但是玉蔻想不通为什么皇帝要让宸妃把孩子生下来,难道真的是因为传说中的命格吗?
在送药太监的催促下,玉蔻将尹桓推醒?尹桓醒后,脸上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惊异之情?那太监见尹桓起身,便将药送上前来?待那太监走进,玉蔻发现他竟然是安寿,转念一想,魏琮所说的西金皇宫中的内应必是他无疑了,自己必须装作不认识他?安寿看了玉蔻一眼,不曾表现出任何异样,不知是没有认出玉蔻,还是装作没有认出玉蔻?
尹桓喝完药,安寿问道:“陛下是否移驾紫宸宫?”
尹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玉蔻,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也退下吧?”安寿听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待安寿走后,尹桓转过身,抱着玉蔻复又躺下,不一会儿便熟睡了过去?玉蔻在尹桓怀里无法入眠,却又因为被紧紧抱着,动弹不得,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可没睡一会儿,便有一群宫女太监涌进屋内,伺候尹桓起身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