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刚刚是不是说了“情人”二字?瑞吉特瞳孔不由自主地扩开。
“不好意思,帕梅拉小姐,我可能有点听错了,你能重复一遍你刚说的话吗?”瑞吉特带着惊疑的目光,抬起下颚,沉沉地问道。
帕梅拉嘴角一拉,少女的香笑瞬间黯淡了几分。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情绪,保持着贵族的礼态说:
“一般来说,本小姐是不会重复第二遍的,这是贵族涵养,嗯,但凡事都有例外,也就是说……你有这个资格让我说第二次,瑞吉特,成为我的专属情人吧!”
这一次她加上了“专属”二字。
为什么是情人,而不是恋人?不对、不对,再加上“专属”是什么鬼?这是什么富婆包养小鲜肉的新式委婉吗?瑞吉特如是地在心中纠结了起来。
“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一定是‘情人’呢?”瑞吉特还是没问更深层面的问题,简单地就出发点问起。
帕梅拉唇弧上扬,略显顽皮地笑道:
“因为本小姐等不了。”
哈?这算什么鬼理由?瑞吉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干咳两声后,瑞吉特勉强保持住微笑说:
“莫非是帕梅拉小姐要应付什么讨厌的婚约者吗?所以,暂时把我当做便利的挡箭牌之类?”
帕梅拉可劲地甩甩头,眸露笑意。
然后,凑近一步,近到几乎可能听到瑞吉特的鼻息,吓的他立刻后退一小步。
要知道,就连面对“达芬拉奇”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后退一步。
倾城一笑,帕梅拉伸出细指,戳着瑞吉特的胸口,小声说:
“是本小姐等不了你,等不了从你先从加入教会开始,成为骑士,然后崭露头角,接着在各大战役中,声名大起后再和我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再拥有我们的孩子。”
瑞吉特眨着眼睛,深深地看了对方漂亮的眼眸,不禁发出这样的惊叹:小姐,你可真能脑补!
“所以与其这样,不如你先成为我的情人,我一边应付着可能会成为我丈夫的婚约者,一边陪你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嘿嘿嘿。”说着,帕梅拉就傻笑了起来,就像痴女一样。
还没等瑞吉特大脑反应过来,她又接着说:
“当然,你必须要振作,要能上进,否则的话,在成为我情人的这段时间里,一旦出现比你优秀的婚约者,我也会……抛弃你的,大概,我是说大概!”
帕梅拉抬头瞧了一眼瑞吉特美丽的黑瞳后,不由得这么改口着。
嗯,这么想的话,你怎么都不亏,而我就是一块手帕,看起来还漂亮的时候你揣兜里,不能看了你就一扔对吧?瑞吉特下意识地白了这个贵族少女一眼。
“请你让开。”瑞吉特的语气,忽地变得冰冷。
用尽可能轻柔的力道,撞开了她的肩膀,散发着贫穷气息的斗篷和她的奢华连衣裙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接着,他毫不回头地往通往里屋的那扇大门走去。
再怎么迟钝的帕梅拉,也感受到了瑞吉特的怒气,于是,生气的一揪裙衣,娇里娇气地喊道:
“等等,瑞吉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你的强大给了我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我想我喜欢上你了,或者说是爱,所以……”
“收起你的傲慢吧,帕梅拉小姐。”瑞吉特侧眸一望。
帕梅拉在这一言肃声下怔住了,她就像是一个被父亲给吓到了一般,立刻缄口。
没有选择继续作着更多无谓的口仗,他只是冷淡的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我很忙。”
接着,便跨过台阶,往大厅走去。
而被滞留在庭院内的帕梅拉,遏制着由心头燃起的那种兴奋,肩膀隐有颤抖着,浅笑自喃道:
“他好凶哦,不过我中意,倒不如说是满意,嗯,对,是满意!瑞吉特,你果然与众不同,不管怎么样,将来有一天本小姐一定要得到你。”
……
踩在清冷油亮的地板上,发出叩叩的靴响。
才刚走过前方隔断门不出两步,便在视线的前方看到了一个气度不凡的贵族男子,他便是埃梅里奇·嘉恩·拉扎,现任的嘉恩侯爵。
“到我的书房里来吧。”站在百叶窗边的侯爵,侧眸一笑。
他心中一骇,凝神再看,发现埃梅里奇已不在原地。
接着,在楼阶上,扶着护栏的埃梅里奇跟瑞吉特打了个呼哨,才让他回过神来。
进入书房,反合上大门,瑞吉特看见左手边处的书桌子上,堆叠着很多的厚质书籍,就连倒插在墨瓶里的钢笔都很精致。
尤其后方书架上罗列着各种形形色色的书籍,不难发现,侯爵应该也是个非常喜欢读书的人,但或许不是一个很博学的人。
“很抱歉,我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侯爵低下视线,看着茶几上空空如也的茶壶,轻声说道。
瑞吉特抬头看他吝啬的侧颜一眼,淡吐道:
“没关系。”
接着,侯爵坐在了办公椅上,舒坦地呼出口气,开始与他交谈:
“我听说了,昨天是你狩猎了‘达芬拉奇’。”
“这并不只是我的功劳,还有其余狩猎者们的帮助。”瑞吉特规避着对方的视线,低孱着声嗓说道。
侯爵嘴角上翘,把玩着他那只肚腹圆润的钢笔,然后抬起头来,注视着瑞吉特那双罩在兜帽之下的墨眸:
“你很谦逊,同时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也不忘记伙伴。
嗯,作为狩猎者,你的确让我感到了惊讶与好奇,虽然本侯爵很难看透你,但我能感受到,你是一个非常不凡的男人。”
“承蒙你的夸奖。”瑞吉特有礼地回了一句。
接着,他又说:
“我只想得到我的报酬,侯爵先生。”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侯爵把手伸到了桌子底下,打开了抽屉,但是他又很快把它合上,并锁紧。
瑞吉特看到这个动作后,眉头一皱。
“不好意思,我是一个谨慎、细心的男人,所以一般很难相信别人,但你真的狩猎了达芬拉奇吗?”埃梅里奇的笑容,变得奸邪。
瑞吉特垂在腿边的手指动了一下,划写出“18”的数字,发动测谎魔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很简单,狩猎者,瑞吉特先生,我想请你保护我到9月14日那天,也就是八天后,如果我能平安度过一夜、确认达芬拉奇是消失的话,那么我就给你想要的。”
下意识间,埃梅里奇抬起脑袋,微笑着,将视线一点点上移,等待瑞吉特的回答。
瑞吉特拳头一攥,但还是尽力地克制住怒火:
“我听出了你对我的不信任,先生。”
“不,我对你非常信任,所以才会请你保护我,并将水晶的所在告诉给了你,对,不用质疑,就是我刚开柜的那个地方。”侯爵笑了笑。
测谎的警报,在他耳畔吹起低鸣。
很明显侯爵在撒谎,“治愈水晶”也并不在那个小柜子里,而这不过是最低劣的试探罢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侯爵先生?”
听到瑞吉特的这番话,埃梅里奇的嘴明显地在一瞬间有抽搐的迹象。
但是他很快的平复下来,苦笑着,诡辩道:
“月魔大人说过,‘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恶魔’,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一直很害怕自己,狩猎者先生。”
很意外的,这句话「加护」没有发出低鸣警报,「卡莫拉之眼」也没有发觉他的魔力有说谎的波动。
也就是说,侯爵说的这是一部分真话,他很害怕自己。
但他更有着其次害怕的东西。
“要我答应你狡猾的委托,我也并不是不能做到,只是,我还是要再问一次,侯爵先生,‘治愈水晶’到底在不在你手上?”瑞吉特语气富有愤懑,将头连同兜帽一道抬起,注视着侯爵的眼眸。
这一次他齐齐地用上了「加护」和「卡莫拉之眼」,若是这个侯爵再度说谎,他就会当场血溅在这间书房。
埃梅里奇轻吟一笑,真挚地看着瑞吉特:
“我是一个诚实的人,狩猎者先生,‘治愈水晶’确实在我的手上。”
没有任何异常,就连那句“我是一个诚实的人”都没有触发测谎的警报和波动,瑞吉特看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真是觉得这家伙已经能把自己催眠地相信自己有着诚实的品质了。
确认水晶是真的后,瑞吉特放下了杀心,转而倾吐一口气,说:
“那么,侯爵先生,你的委托我接下了,希望你这一次会履行承诺。”
“当然,我可爱的狩猎者。”埃梅里奇含笑的说道。
就在瑞吉特正打算转身离开之际,埃梅里奇突然喊住了他:
“不介意的话,接下来的这八天里,我希望你能够天天来我的家。”
“先生,我的时薪可不便宜。”瑞吉特在门把前停顿下脚步,他的影子也像是发出了笑语。
“优秀的人,自然有资格讨价还价,行,我就按照支付宫廷魔法使的聘用价格,每小时18帝国金币,来支付你这八天的八小时薪水,这不光是为了我,更为了我可爱的女儿,帕梅拉。”
埃梅里奇敲了下左边的嘴角,低声地说道。
瑞吉特眉头一皱,他本想拒绝,但无奈对方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
他一天狩猎一只完整“诅咒级”魔兽也才40枚帝国金币,运气好碰上“灾难级”也就勉强70,更别提被黑心的中间商寇德吃了多少回扣,实际到手的反而更少。
而伯爵则是一口气开出了,一天144的高价!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白痴才不接吧!
“我接下了。”瑞吉特无声地清清嗓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很好。”
道完致别,瑞吉特便离开侯爵府邸。
……
……
从穆巴拉斯街回到贝汉街,夕阳已经沉至“东边”,黄昏的光泽更是浸染着所有的建筑。
神月虽然和地球一样有着差不多的24节气,也有着12个月份的排设,但这里的昼夜很奇怪,尤其是日升日落,太阳从西边出来,从东边落下。
仿佛是印证了一句在地球上古人们都玩烂的笑话。
怀着异样的笑意,腹诽了两声的瑞吉特来到了最近常来的胡仑森酒馆,因为这里的廉价美酒和饭菜,已经快让他爱上那家酒馆了。
“你这个小偷,该死的利多瓦亚人,你们就是群胆小鬼,强盗和强盗生的杂种!”
刚来到这家酒馆,还没打开门,一个身形瘦削的银发男子,便被迪里木拉提这个刀疤脸男子给抡起,并像扔快抹布一样轻而易举地丢了出去。
那个利多瓦亚人的背部着地,挨上了地面上凸起的石子,吃痛地在地上直打滚。
然而,迪里木拉提并没有因为这个男人的哀叫而住手,反而醉醺醺地走来,在他的腹部猛踩了两脚,并发出像是暴徒一样的粗鄙之言:
“肮脏、卑鄙的家伙,你就是在粪坑里的臭鼻涕虫,天呐,我居然踩着比屎还臭的东西,妈的,妈的!”
说着,他又狠狠地踩了那个利多瓦亚人两脚。
瑞吉特看着刀疤脸男子不断地施虐,他的眉头早已不知道从何时皱起,漆黑的魔力流过他的眼瞳,他正打算……是已经踏出前脚,准备把迪里木拉提给打飞。
而这时,一只宽大又布满老茧的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阻止了他。
瑞吉特顺着那只手,扭头望去,这才发现是阿尼拉。
“别冲动,狩猎者,千万别只看到了片段而贸然出手,否则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阿尼拉摇转着手指,低孱、轻快地说道。
事实证明对方才是对的。
迪里木拉提将靴底压在他的胸口,反复碾踩,而这时,那个等待着良机太久了的利多瓦亚人终于从脚边取出一只银晃晃短匕。
趁着迪里木拉提疏忽之间,正往他的大腿捅去。
鲜血随着伤口渗出,而那个利多瓦亚人并没有停下,反而试图将匕首一捅到底。
“你这婊子养的!”
趁着疼痛,酒劲稍稍化开的迪里木拉提,继续重重地踩住他的胸口,接着迅速抬开,用另一只完好的腿,重重地踢了对方的脑袋一脚。
一踹过后,那个利多瓦亚人发出一阵嘶哑的哀嚎,便再也不动弹了,看上去是彻底晕死了过去。
“你这个婊子养的,”痛骂着,迪里木拉提从那个利多瓦亚人的怀兜中取走了破破烂烂的钱袋,“妈的,连老人的钱你都抢,真不是个东西!”
再度踢了他一脚,并朝他吐了口唾沫在脸上。
接着,他将钱还给了邻店那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老婆婆,为了表示答谢,老婆婆甚至还请迪里木拉提吃了她刚做的黑麦面包。
看到这里,瑞吉特啥都明白了,原来那个利多瓦亚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他略有后怕地松松手,如果刚刚不是阿尼拉拉住他,可能他这一下就是助纣为虐了。
“有原则的盗贼,才是我们所需要的盗贼,既然我们消灭不了盗贼这个职业,倒可以把他们变成我们的人。”
阿尼拉轻轻拍了拍瑞吉特隐隐颤抖的肩膀,眸中带笑说:“瑞吉特,你离‘公理’还差得远呢。”
……